小郎君抿唇,认真挑了擀面杖握在手中,与胡幼宁解释道,“妻主毕竟有伤,她们又人多势众,万一到时候妻主顶不住。”
孟均趴在窗缝,压低了声,“我得出去保护她。”
“啾啾,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吧。”胡幼宁怎么看,李娘子那病恹恹的模样也是经不住打的。
他才往灶房门口走了一步,就被孟均死死拖住,“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去。”
李阮棠出去前可好好嘱咐了小郎君,要他拦住胡幼宁。
“总归是我没有听爹的叮嘱,才惹得姓付的上门。”胡幼宁又自责又难过,“若是李娘子有个好歹,我们胡家怎么担待的起。”
娘所谋求的前程,就要毁到他的手中了。
孟均将急得眼圈发红的胡幼宁按在灶前的小凳子上,“阿宁,你这会要出去了,才是给妻主添乱。你想,只有我们安全,她才会不用顾忌太多。要不然——”
一声惨叫自窗外传来,小郎君悬着的心忽得就沉进了一片寒冰之中。顾不上再去安慰掉眼泪的胡幼宁,孟均急急趴在窗边,透过细细的缝隙。
只见李阮棠微微一闪,反手折住了付兰仙的胳膊。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刚刚极为嚣张的付兰仙疼得龇牙咧嘴,口中连连骂个不停,忙不迭转脸与畏缩退后半步的几人怒道,“拿钱办事,你们这会躲什么!还不一拥而上,给本姑娘狠狠的打!”
“付娘子,要不咱还是改日再来吧。”
刚刚还跟在付兰仙身后的几个跟班矮了声,她们几人都不会拳脚,过往打人多靠着蛮力和聚众。
这会子她们还未看清李阮棠怎么动的手,付兰仙就被折成了个枯枝模样,这谁还敢送上前去挨打。
付兰仙本就疼得脸红脖子粗,见她们要退缩,登时吼得声嘶力竭,“谁若能将这女子打得鼻青脸肿,本姑娘就赏一两白银!”
“一两怎么够。”李阮棠唇角微笑,看向那几人,手中用力,之前还能吼出声的付兰仙立时就像被人压住了命脉,浑身抖如筛糠。
“至少也得五两银子。不然——”她面上笑意更深,“诸位后半辈子靠什么养活自己?”
“......”
她说得诚恳,偏偏语气听来却极为狂妄。其余几人被唬得连连后退,哪里敢再上前半步,腿软脚滑地连滚带爬,生怕李阮棠追来。
“这就走了?”
李阮棠瞥了眼付兰仙洇湿的裙摆,极为嫌弃地松开手。
失去支撑的付兰仙狼狈地跌倒在地,自她懂事,还从未如此丢过面子。
她喘了几口粗气,按下眼中狠戾,换上副胆怯模样,“你当真就这么放过我?”
“你若犯法,自有大晋律例处置。”
李阮棠冷道,“你与胡三娘之事,钱银如何公断,这是官府之事。你若自觉不公,可去县令那提起诉讼。”
“我若对你下狠手,与你今日上门滋事又有何分别?”
她这话一出,付兰仙听得直在心中哂笑。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娘子说得有理,我付某记住了。”
“总归欠我钱银的是胡三娘,今是我唐突,冒犯了娘子。”她忍着痛,文绉绉地嚼着词,破天荒地没有再纠缠。
付兰仙一走,周围站在自家院头看热闹的村民也三三两两散开。
“妻主!”小郎君再三瞧了瞧,这才猛地拉开灶房的门板,哒哒朝李阮棠跑去。
他手里还提着擀面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满满担忧,“你没事吧?”
“嗯,没事。”李阮棠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鼻尖,轻轻抹去上面萌出的细汗,“让你担心了。”
“嗳?”小郎君一怔,不甚自在地撇开眼,他才没有担心。就......就只有一点点放心不下而已。
他还等着跟李阮棠一起回京都呢,自然要关心她的伤势,担忧她的安全,但绝不是她想得那种担心。
绝不是!
小郎君暗暗给自己寻好了借口,一转头就见胡幼宁眼圈红红地站在李阮棠身前。
“今日多谢李娘子。”胡幼宁低着头,极为正式地与她行了礼。
李阮棠自然不好去扶他,只拱手道,“胡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话刚落,院子外,来了慌慌张张的脚步。
“宁儿!”周夫郎声音都颤出了抖,跌跌撞撞跑进院门,见胡幼宁好端端站着,心里悬着的念头登时落了地。
脚下一软,便直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