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胡幼宁急急上前扶起悲喜交加的周夫郎,一面替他顺了顺气,一面悄悄抬眸,看向正侧身与啾啾说着什么的李阮棠。
“是李娘子救了我。”
胡三娘慢周夫郎一步,听见这句话,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李阮棠面前,“娘子大恩大德,我胡三没齿难忘。”
“三娘快快请起。”李阮棠扶起满头是汗的胡三娘,“这里面有些事,还需说与三娘知晓。”
“李娘子,李夫郎,里面请。”胡三娘连连点头。
几人一同进了堂屋。
孟均挨着李阮棠坐下,再见胡三娘,他心中还是有气。可一看见眼圈泛红的胡幼宁,小郎君冷凝的面色又缓了缓。
“宁儿,你去烧些热水来。”周夫郎轻轻拍了拍胡幼宁的手,将他支了出去。
胡三娘坐到这会仍心有余悸,她眉目紧皱,沉沉叹了口气,“李娘子,今日若非您出手,只怕我这独子就要被姓付的那小人掳走,不知糟蹋成什么样。”
“三娘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李阮棠神色淡淡,“但我瞧那付兰仙并非是个真怯懦之人,今日虽被我料理一顿,但此人在村子里横行多年,又岂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是以,今日之事,于胡家到底是喜还是忧,都是未知。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寻官府之力。”
“李娘子所说,我们何尝没想过。”一提起这个,胡三娘眉头便皱得更深了几分,“只是这长山沟多发地陷,我们便是去寻官府,官府也常推延了事。”
“那村中里正呢?”李阮棠一怔。
周夫郎握住自己妻主的掌心,替她开口道,“早前的里正是我妻主的娘,但她老人家已经故去,村里虽说已经报了新里正上去,但官文没下来之前,谁又会去趟这浑水,惹上村霸。”
“那付兰仙说你欠她银子。”李阮棠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可立过字据?”
胡三娘面上一窘,慢吞吞点了头,“当初小的多喝了几杯,是以才......”
“这样吧。”李阮棠目色略略扫过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郎君,“既然胡公子与我家夫郎聊得来,等过两日家中来寻,那三钱银子便一并算进帐中。”
“这......”
胡三娘听得又惊又喜,忙跪在地上接连磕了几个头,“多谢李娘子,多谢李夫郎。”
外间的天色,云层越发的厚重。
回到她们暂住的屋里。
小郎君始终闷闷的,只在胡幼宁端了清蒸鱼进来时,才稍稍露出些笑意。
“啾啾,今天多谢你与......”
胡幼宁瞄了眼躺在炕上睡着的李阮棠,真心实意道,“与李娘子。”
小郎君虽然气胡三娘心思无耻,为了自己儿子,便算计到其他男郎身上,但他与胡幼宁接触下来,又深觉阿宁是个心善的男郎,总归母父为人,做子女的无法选择。
孟均叹了口气,“阿宁,为今之计,你还是得尽快寻个人家,定下亲事才好。”
不然,若是他没能撮合成功,等她们过几日回京,只怕那付兰仙会更加难缠。
“啾啾,实不相瞒。在这胡家村里,已然没有敢上门求娶与我的娘子。”
胡幼宁哀哀抿唇,压低了声,“付兰仙没来闹之前,我心气高,一心想寻个心仪的妻主,拒绝了不少亲事。可现在付兰仙闹成这样,那些年轻娘子都怕她,又怎么会再登门求娶。”
这些事周夫郎不曾与他说过,胡三娘亦是沉默着。
但胡幼宁并不痴傻,又怎么会不知其中关系。
他不过是寻个一心人,奈何命数弄人。
孟均听得心下暗叹,正要开口宽慰。
“唔,啾啾。”
女子软乎的声线低低响起,李阮棠还未完全醒。
之前她对付付兰仙看起来轻松,实际却耗费了不少体力。再加上她身上的伤势,这会一起作痛,让她唤着小郎君的尾音,听着便带了不同意味的亲昵。
“啾啾,你......你先照顾李娘子吧。”胡幼宁连忙往外转身,他走得慌张,连自己的帕子落在地上都不知。
“阿宁!”
孟均刚刚捡起手帕,门口哪里还有胡幼宁的身影。小郎君疑惑地皱皱眉,又往炕上盖得严实的李阮棠瞅了瞅。
奇怪了,他又不吃人,阿宁跑这么快做什么。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事的时机。
小郎君哒哒往炕沿走去,扶着迷迷瞪瞪的李阮棠坐起身,“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