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还有一个。”丁喜补充道。
赵朔和圆圆都看向她。
丁喜只能举起手,示意无辜,“毒发身亡,与我无关。”
次日魏书照和谢楚心抱着方子上的药材回来了。“就差那么一点儿”丁喜想,寸线心解得很快,立竿见影,若是魏书照早那么半天,村长夫人就不会死,熵离哪怕猜到真相也不会下定决心杀了尔雅再自杀,即便隔着家恨,很多事情都难转圜,但总有个全新的,或许没那么悲伤的结局。
可世事便是如此,谁都无力改变。
第14章
给三人落完坟冢那天天气晴朗,圆圆提议去街上走走透气散心,几人成行,只是兴致到底不高,提议的圆圆也耷拉着脑袋。
丁喜率先叹了口气,圆圆顺嘴感叹:“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么,墒离瞧着挺喜欢尔雅,那么护着她,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爱而不得所以痛下杀手?尔雅是不是对你有意啊师兄?”
赵朔摇了摇头,没说话,不知道意思是“不是”还是“我也不知道”。
外头的天色却开始变了,原本正是晴空万里,却忽然落了灰,似要下雨,有个小胖子刚买了糖葫芦没吃几个,拽着旁边的妹妹跑了起来,边跑边喊:“你快点!赶不上收衣服娘回来又得骂我!”
丁喜内心只觉圆圆是个傻子,自己凭借丢“寸线心”的时机以及香粉推测到尔雅毒杀村长夫人,那墒离杀尔雅必然是知道了实情替母报仇,如此简单的关系想必赵朔和魏书照也是猜到的,只有圆圆,满脑子“因爱生恨”。
“许是人心易变吧。”半晌赵朔来了这么一句。
丁喜有意要缓和气氛,便自告奋勇给大伙讲故事听:“从前有个秀才在客栈喝酒,外头下着雪,他便即兴作诗‘大雪纷纷落地,全是珠光宝气,下它三年又何妨?’刚说到这,外头来了个老农接道‘放你娘的臭屁’,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圆圆开口揶揄她:“姑娘家家的,怎么张口闭口屎尿屁的,粗俗!”
丁喜懒得理他,装模作样摆出个端方劲,实在没意思。
赵朔道:“回去吧,要下雨了。”
他说话跟开了光似的,话音刚落,雨“哗”的一声落了下来,丁喜斜眼看着被浇湿的赵朔和圆圆,没忍住笑了出来。
圆圆呵斥道:“你想什么呢赶紧跑啊!”
虽被浇了个透心凉,但丁喜觉得心里忽然舒坦了很多,郁结都被打开,跟着他们跑了起来,一脚踏一个浅浅的水坑,溅起小水花,丁喜的裙摆上便沾了污渍,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有趣,刻意再去踩,乐得很,李原见抓也抓不住她,便也不再去管,自顾自地奔跑找避雨的地方。
没多时在主街上偶遇了魏书照和谢楚心,估计也是出来散心,谢楚心手上还攥着一串糖葫芦,跟刚那小胖子吃的差不多,魏书照脱下外衣给谢楚心挡着雨,湿发粘在谢小姐额角,更显得楚楚可怜。
“糖浆都化在手上了,谢小姐不难受吗?”丁喜这样想着,跟在他们后面继续跑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小茶楼,几人像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跑了进去,正值有说书先生在讲故事,便包了个雅座,进去休整。
那先生正说到那齐天正宗同门丫头小子暗生情愫,此消彼长,缠缠绵绵,师尊离宗替那自小无父无母的大师兄向小师妹家里提亲,死对头夷心异宗趁着主心骨不在搞突袭,破结界如入无人之境,大师兄率众弟子合力抵御却受了重伤,众人被围困苦不堪言,大师兄借宝物倾全力设了迷障,夷心异宗被山雾困住,找不到入内的路,这才给了齐天正宗暂缓的时机,可山头被敌方围得水泄不通,山上的粮食也支持不了几天,大师兄更是伤势过重,没甚么食材药膳替他补身子,小师妹心疼得紧,咬咬牙乔装打扮冒险替他去买烧鸡,却不慎为敌所俘,拿来要挟。
那说书先生扇子一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圆圆气得敲敲桌子,“这小师妹着实是有些笨了,情况如此险峻,怎生非出门买那只烧鸡,被抓去夷心异宗一是要受苦二是要连累正宗,简直气煞我也。”
“今日只讲一半吗?”谢楚心也没听过瘾,觉得有些可惜。
“想听我们明日还来。”魏书照道。
谢楚心摇摇头,“爹爹下落未明,我有些担心,还是早些启程探听为妙。”
赵朔:“天泉派消息网遍布南境北域,现下应已打听到结果了,我明日便回天泉派问问情况。”
“如此,多谢赵公子了。”
故事讲完,外头雨也停了,几人出门打道回府,丁喜瞧谢楚心仍是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便道:“你想听故事结局,我知道,我给你讲。”
那夷心异宗的人心狠手辣,抓了小师妹绑在齐天正宗直入云霄的那棵百年老树上,视角正好,因此隔着迷障也能看见,每隔一个时辰往她身上钉一颗销魂钉,惨叫声响彻齐天正宗。同门师兄弟们心疼师妹,打算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可大师兄不愿全宗上下百十来条人命白白送死,又在内部设了迷障,这下彻底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了,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师尊回山,也带来了救兵,夷心异宗退去。可那小师妹浑身上下被钉了整整十八颗销魂钉,早已没有气息,夷心异宗人退逃之时又砍断百年老树,小师妹坠入深崖,尸骨无存了。
谢楚心听到最后,眼圈红红,圆圆神色也悲伤,可惜小师妹,“唉,这么想想,小师妹当时也是为了爱人情急了些,谁成想落得这般结局,而那大师兄,站在他的立场也没有错,但是对小师妹实在是亏欠许多了。”
圆圆听得入迷,长吁短叹的,赵朔问了一句:“丁姑娘听过这故事?”
这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丁喜理了理衣服,清清嗓子,“何止听过,这故事是我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