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伯?”赵朔沉吟片刻,“你师伯可是‘快雪时晴刀’温冉?”赵朔发问。
“对呀对呀,我师伯可厉害了,你认识她?”
赵朔摇摇头,“只是略有耳闻。”
“北域再没有人使刀比她厉害啦,反正我们也要回去,得空可以带你见见她,不过你是使剑的,她用刀,不然还能指点指点你。”
赵朔没有答话,雪静悄悄下着,周围连空气都安静起来,赵朔看向远山,白茫茫一片,有些失神,丁喜琢磨着他这番神情多半是想起了故人,一起看雪的故人,肯定也一起看过月亮、看过夕阳,说到底还是有些暧昧,她弯下腰滚了个大雪球,把手冻得通红,猛地捧住赵朔的脸,他被冻得一激灵,好容易回过神来,摇摇头,“你啊......”
第16章
无形居少主郭是珍是个纯粹的二世祖,在北域仗着他老子郭无道的诨号,横行霸道惯了,他跟丁喜认识的时候丁喜是个黄毛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看不惯他欺凌弱小往他饭食里撒了药粉,肿成了香肠嘴,整整半个月他都没好意思出门,丁喜师父裘刃气她年少轻狂跟无形居结仇惹了个大麻烦,罚她面壁思过,却不成想郭是珍是个缺心眼的,对北域竟有敢跟他对着干的女子啧啧称奇,当场拍板,“这就是我无形居的少主夫人!”二十箱聘礼马不停蹄送上了山,裘刃听说此事时刚啃完烧鸡在剔牙,一时没回过神,剔完牙才发现温冉带着孟语唐把二十箱聘礼尽数打下山,不给无形居面子极了,这下子更痛心疾首:“这仇可真是结大了。”
一路行往北域,丁喜偶尔给谢楚心讲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给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他们后来又找你麻烦了吗?”
“这倒是没有,”丁喜满不在乎道,“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孟语唐,后来成了绝弈峰的峰主,绝弈峰那帮人可没几个好相与的,尸山血雨中杀伐出世,在北域立足立得稳稳当当的,无形居总归要卖他们一点薄面,不敢惹我。”
丁喜也怂恿谢楚心说些小时候的事,谢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天天去私塾读书,朋友也不多,无趣极了。”
“我听说你以前在金陵城有‘一舞冠金陵’的美誉诶,我刚来金陵的时候在明月楼看过姑娘们跳舞,身姿曼妙,确实引人入胜,你比她们跳得还好吗?”
谢楚心的脸刷一下红了,圆圆插嘴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去明月楼,不知羞!”
“明月楼怎么了!诏玥姐姐人可好了,我之前在金陵钱花得差不多没钱住客栈她不仅收留我还带我去吃好吃的!”
圆圆翻了个白眼,“呵,烟花柳巷。”
“李原你今天完蛋了!“丁喜冲上前跟他扭打在一起。
魏书照对谢楚心抱歉道,“小妹不太懂事,无意冒犯,谢小姐见谅。”
谢楚心摇摇头,示意无妨。
那边赵朔好生劝说了一番,才拉下架。
一路吵吵闹闹的,天很快就黑了,几人找了个客栈住下,丁喜虽是无心之失,也实在觉得昭玥人很好,但听赵朔一番教诲,说是南境女子名声很是重要,尤其是谢楚心这样的闺阁女子,名誉有如身家性命,拿烟柳女子与她作比,着实有些冒犯,她不是听不进话的人,当晚便来找谢楚心道歉,两个小姑娘窝在床上说些体己话,丁喜又把话题扯回到白日被岔开的跳舞上,丁喜最会缠人,谢楚心实在没法,终于松了口。
五年前的上京城有位风光无两的将军,名唤周序,连连击退西南来犯的胡虏蛮人班师回朝,途径金陵,金陵太守为他设下宴席,王孙公子,世家贵女皆在所邀,谢楚心有位要好的同窗名唤沈谈,其父是位闲散王爷,皇上有意替将军和沈谈议婚,只是将军常以“胡虏未破,何以家为”搪塞,此次班师回朝的宴席,实际是为让沈谈献舞,说不定将军就跟她看对眼了呢,可那沈谈已有意中人,是私塾里读书最好的一个穷小子,两人已私定终身,就等穷小子高中娶她,这舞沈谈是万万不想跳的,实在没法了便来求谢楚心,左右谢楚心是江湖人,那会庙堂江湖也没什么联姻的势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为了好友后半生幸福,谢楚心咬咬牙也便上了,在场的人除了将军本人都知道这献舞的用意,于是竭尽毕生所学夸上了天,一传十十传百,一位一舞倾城的绝世美人的形象便被勾勒出来,后来即使她的身份掉马,王孙贵族说出去的话总归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于是“一舞冠金陵”的名头便流传了下来。
丁喜听完摸摸鼻子,“谢姐姐真是太谦虚了,要我有这么个名头得吹到天上去,北域七峰从山脚到山顶必须人尽皆知。”
谢楚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北域都有哪七峰啊,听着挺有意思的。”
“你可真是第一个说我们有意思的,别人都管我们叫魔教,真是讨厌。”丁喜翻了个身,抱住谢楚心,“谢姐姐,我抱着你睡觉可以吗?”
谢楚心点了点头,丁喜心满意足,“谢姐姐你可真香,”然后接着道,“我们缥缈峰使毒,下午跟你说了绝弈峰,这帮人我还挺怕的,穿黑衣服,衣襟有个火焰的标记,谢姐姐你以后看见可要避着走,他们峰主孟语唐也穿黑色,就是富贵点,衣服束带是用金线绣的,绝弈峰长得最好看的那个,这人你瞥见了衣角就立刻跪地求饶,千万别惹他,我们魔教最大的魔头。”
谢楚心蒙在被窝里问,“为什么呀?”声音软软的,闷闷的,“他不是还跟着你师伯把无形居的聘礼扔下山了吗?对你挺好的呀。”
丁喜对此嗤之以鼻,“谁知道他打什么坏主意,绝弈峰十年出一任峰主,心机城府和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足够冷血,因为争夺峰主的最后一关是自相残杀,孟语唐杀了多少一起长大的同门,才走上这个位置的,你说吓人不吓人。”
“啊,这么坏啊。”
“就是就是!然后是明文峰,他们就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智技卓绝啦,功夫不太行,奇星峰也一样,擅占卜,武功不行,但是这两峰入仕的比较多,要么为官要么做谋士,比较富贵哈哈哈;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叫玄霜,是揽月峰的峰主,她的绝技是暴雨梨花针,一般人使针都得淬点毒,可她大抵有些骄傲,觉得使了针了再下毒不够体现自己的优秀,是以从来不这么做...”
“那威力会减弱吗?银针杀伤力不够强吧。”谢楚心疑惑。
“谢姐姐你想想那名字,暴雨,暴雨啥样的,暴雨梨花针胜在数量,‘刷刷刷\'的扎成个刺猬,不死也得半条命,不过功力越浅的用针数量越多,玄霜最厉害,只需一排三针,直封命门;还有一个好朋友叫闻蝶,是瑶周峰峰主,擅音律,也可厉害了,会用音律蛊惑人心,为她们所用,闻蝶是抚琴的,反正我跟她们一块玩的时候她们一拿出乐器我就捂住耳朵,不敢听实在;凌光阁是七峰之首,其实就是上一代六峰峰主退位下来入凌光阁,寻觅各地根骨极佳的少年入七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