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丁喜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子渊你是鲛人一族,跟鲈鱼是不是同类啊,吃同类是不是不太好?”
子渊嘴角一抽,“鲛人是半仙,我们不是鱼,谢谢。”
提到鲛人的事,玄霜来了兴趣,凑近了点问他,“我听说你们鲛人血泪特别牛,人肉生死白骨的,真有这么厉害吗?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玄霜挨着子渊,脸凑得极近,仔细盯着子渊的眼睛,仿佛下一秒血泪就要从他眼睛里流下来,女孩子身上隐约散发出茉莉的清香,睫毛扑闪,宛如轻盈的蝶翅,嘴唇柔软,带着点点水泽,子渊看楞了,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玄霜见他眼睛直愣愣的好像在发呆,暴脾气一上来,给了子渊脑门一家伙,“问你话呢。”
子渊吃痛,手捂着脑门,指着玄霜呛道:“挺好看一小姑娘,怎么脾气这么差,动手动脚的,你知道东海人族怎么被灭的吗就是觊觎鲛人血泪,我建议你最好老实点。”
丁喜眼角余光瞥道玄霜开始撸袖子的,暗道不好,“完了要上暴雨梨花针了”连忙伸手拦了下来,冲着子渊打哈哈:“美女脾气一般都不好,你多担待。”又对玄霜道:“鲛人血泪能治剜心咒,这个我证明,其他的就不一定了,传得神乎其神的多半是半吊子。”子渊又被“半吊子”三个字刺激到了,“你说谁半吊子呢?你就是这么形容半仙的吗也过于大胆了些吧。”玄霜:“就说你们呢,半吊子半吊子半吊子,怎么了?就跟那江湖郎中赤脚大仙一样,就知道卖弄噱头,屁本事没有。”
......
丁喜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忽然能明白从前赵朔魏书照看着自己跟圆圆吵架时的心情,不由得感叹,“成长就是多烦恼。”
食鸭斋的饭菜一向上得慢,半个时辰过去了,鸭子被小二端上来的那一刹那,丁喜望向它仿佛望向救星。
不吵了!开吃!
第69章 收梢3
饭过之后,三人踱步去茶楼听说书,日头正好,被晒得只能半眯着眼凭感觉走路。
玄霜:“我感觉我眼都花了。”
丁喜扭头看她皱着眉头,鼻子上也挤出几条细小纹路,轻笑出声,玄霜瞪她:“干什么?”
丁喜:“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茶楼听书了。”
玄霜根本不给她温情的机会,“统共也没一起来过几次,你以前不都自己写,自己说么,凌光山头,一枝独秀。”
丁喜听了哈哈大笑,“也是,我小时候也是文笔斐然呢。”
玄霜没做表情,但丁喜觉得她一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是日头太大,不便表露,子渊听了好奇,问道:“你都写过些什么故事?”
丁喜:“太多了,说不过来了都。”
玄霜依旧不留情面地戳穿:“多个屁你,北域第一难产写手不就说的你么,一本三折的话本子,快的话写半年,慢的话写一年,八九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写完一本还要放假玩三五个月,在凌光阁的时候还算高产,写了有五本吧,富贵版陈世美的、奈何门盲女的、男菩萨和小妖女的,青梅竹马师兄妹的,还有一本说是写了没给我看过,也不知道到底写没写,是不是糊弄人。”
子渊在旁边嗤嗤偷笑,丁喜被说得怪不好意思的,扯扯她的衣角:“留点面子,留点面子。”可玄霜一点儿不害怕丁喜,从小就揪着她耳朵打架吵闹的情分,话像连珠炮似的打出来:“后来上了缥缈峰,没人盯着了,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偷溜下山去玩,这时期可能是在山下被世事沧桑刺激到了,写了个有缘无份、无可奈何的故事,给我哭得,本来以为从此之后,你‘任督二脉’被打通,即将走上高质量写本的人生巅峰,想不到在半山腰就直接跳下来了,当了缥缈峰峰主后一字未动啊一字未动!”玄霜痛心疾首,“那篇‘看山山不动,看水水不转’的悲情话本竟成封笔之作!”
丁喜闻言悻悻,糊弄两句:“怪我,怪我。”
子渊跟着指责:“不该,不该。”
三言茶楼不多时便到了,丁喜松了口气,今日正赶上文子君先生来说故事,文子君是城里说书人中名声最响的,茶楼里的雅间早几天前就被预订光了,于是三人便在大堂落座,要了壶茶,配上一碟瓜子花生和蜜饯,丁喜和玄霜二郎腿已经跷好,架势摆足了,子渊也跟着有样学样。
丁喜架起一枚瓜子,放在齿间轻轻一磕,舌尖轻轻一卷,果仁便进了口,“我寻思听故事堂间氛围更浓些,嬉笑怒骂,快意得很,怎生一个个都要往雅间钻。”
那边玄霜面前的瓜子壳也开始摞起来了,“多半都是些富贵小姐,嫌堂间腌臜,你忘记前几回来,堂间有人打架的事了?吵不过的还挑了粪水,要不是咱两跑得快,裘刃都不能让你回山上。”
丁喜撇嘴:“怎么直呼我师父姓名,小心我告诉老头儿。”
玄霜:“呵呵。”
醒木一拍,堂间登时安静下来,那文子君生得极瘦,又瘦又干,人藏在袍子里跟撑衣服的竹竿没什么两样,胡子极长一绺,黑中夹白,被从正当中打了个结,看长相就是历经世事沧桑,百折不悔的人,说得也确实是生动极了,声音低沉沙哑,但却抑扬顿挫,不多时,三人便不由自主被带入情境中去,跟着故事中人物嬉笑怒骂。
只是故事写得再好,人生再漫长,在说书先生口中不过寥寥,三言两语便能带过数十年光阴。一个时辰过去,三人从三言茶楼出来,一边散步一边聊了聊今天听的故事,交流了一番情节和对人物的喜好,天色渐黑,丁喜问两人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子渊连忙摆手,“食鸭斋分量太足了,中午吃得实在是有些撑,方才在茶楼又灌了好几杯茶水,眼下实在是不行了。”
玄霜不屑地笑了一声,子渊这一下午见识了这位貌美女子嘴上不饶人的功夫,心知十有八九是吵不过她的,也便放下了无谓的自尊心,抱拳认输,“我便在这街上走走看看北域的市井人情,好不快哉。”
玄霜:“说点人话。”
子渊:“吃不动了,你们去续摊我散步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