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心平气和的,绮乐倒是有点不知所措,白骨骷髅迎了上来同她打了招呼:“哈哈哈好久不见。”
“从头开始说吧。”
“那就先说魏书照的好了。”
谢楚心死后,魏书照消沉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打起精神是因为姜画,长明灯碎,灵识四散,生生世世无法再入六道轮回,魏书照心中有愧,辗转找到了姜画的老家,只为找寻姜画真名,可她连族谱都没能入,后辈也皆说不知,最后竟是在府志上寻得,昱太后倒台,县令一家也没落,府志仔仔细细记载了当时姜明月是如何殒命的。
“原来姜画真名叫明月啊,真好听。”
“可惜命太苦了。”
魏书照将长明灯埋了,墓碑上刻上:姜明月之墓五个大字。他说怎么样也得有名有姓。许是人间对她还有些许惦念,她的灵魄未散尽,飘进鬼道,从此便习修鬼道了。
可到底灵识不全,好不容易修了鬼身,凭她一人之力支撑不住,于是她又找到魏书照,鬼血一分为二,一半给谢楚心,一半给魏书照,又替谢楚心修补了面容,成了如今这样。
丁喜疑惑:“给谢楚心我还能理解,毕竟是个死人,可魏书照还活着啊,给他一半要干嘛?”
“因为魏书照要分一半人血给谢楚心。”
丁喜被惊到了,“鬼血全部给谢楚心不行吗?”
“不行,须得有人血,才能有人样。”
丁喜失笑:“真的是疯子,也就是说现在的谢楚心躯体里一半是姜明月,一半是魏书照。魏书照到底凭什么以为她还是谢楚心啊?”
绮乐叹气,“他执念太深,要这么做,也实在无法拦着。”
谢楚心复生之后,魏书照带她回了火云村,本是想平静无波相伴终老,可秣元帝实在无道,魏书照已将血月交出,可失了把暗地里的刀,秣元帝到底有些不痛快,一道口信,火云村上上下下被杀了个精光,魏书照失了对先人诺言,恨意滔天,与野心勃勃的钟妃一拍即合,血月被钟妃从赵朔那里骗来,魏书照用它抽了秣元帝的一魂两魄,变成了如今这样。
“那下午结了咒枷,秣元帝便清明许多,是为何故?”
“还了一魄给他,做做样子,晚上会再去抽出来的。”
“如此反复,也是心狠。”
绮乐感叹:“这世道,不心狠的如何能成事?”
“不过他如何知道我在宫中?今日替秣元帝抽魂,难道是恰巧撞见?”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两不是兄妹么,或许有些心灵感应什么的也未可知。”
这话说得丁喜有些心虚了,当初自认是丁氏后人本是为了在火云村自保,后头失了言明良机,如今魏书照这番模样,更是接着装下去为妙,不然自己小命呜呼可怎么好。
再说赵朔的事,赵朔的的确确是个恋爱脑,因了少时与钟妃的情分,回朝带兵赴险境,可秣元帝不过是在利用他,战败回朝又用钟妃假死逼他夜闯皇陵,要治他一个乱上之罪,不过还没来得及治罪,魏书照便杀回来了,秣元帝成了那样。
“钟妃便对他没有半分情义吗?眼睁睁看他被设计?”
绮乐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有吧,赵朔自己饮□□甘之如饴,谁拦得了他?”
“那赵朔现在在哪儿?”
“冷宫。”
“赵朔被关在冷宫???”
第73章 收梢7
蜘蛛网,破帘子,布衾多年冷似铁。
在幽深可怖的冷宫内,丁喜见到了赵朔,再也不是白衣佳公子了,赵朔身穿深色常服,端坐在桌前,铺满层层叠叠的宣纸,丁喜进去的时候,他正挥毫泼墨,再一看地上,满地都是揉成一团的废纸。
“赵朔。”丁喜唤他。
他抬起头,丁喜才看见他的模样,憔悴了许多,下巴上也长出了褐色胡茬。
“好久不见啊,阿喜。”
丁喜鼻头一酸,她此番来南境,每个人都要同她说上这么一句,但如今看见赵朔,她才实打实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赵朔是她来南境交的第一个朋友,少年侠客,正直坦率,温良有礼,丁喜替他想过无数个叱咤江湖,豪情万丈或是画舫听风雨,倚楼下江南的结局,没有一个是如今这样。
她替他委屈,“你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
赵朔苦笑,“自小一帆风顺惯了,以为凡事尽在股掌之中,未曾想有朝一日有了软肋,只能任人拿捏。”
丁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朔抢白,“近日来,忆起往昔,想的却是,‘若早知她想要的是那些,先皇薨逝时,我便争上一争’。”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她?!痴心如此,倒像冥顽不灵了!”丁喜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可情深或薄,都是自己的事,何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