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又“谄媚”道:“我呢,打小学医,略懂些岐黄之术,我看姑娘这脸,虽是旧伤,但到底是外力所致,在下可试上一试,替姑娘医治。”
墒离又咧开嘴笑了。丁喜默默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能不能别笑了,忒吓人......然而墒离听不到她的腹诽,于是他的话一字一句蹦跶出来,“我们访遍南境名医,均说无药可治,到你这儿就又行了?”言语中透着不屑。
丁喜赶忙争辩道:“你们都说了是南境名医,我来自北域,在北域也算是有点名声的大人物。”赵朔闻言看了她一眼,丁喜接着说:“我大师伯是北域大药谷的谷长,他年少时同旁人争执,曾光脚立于烧红的炭堆之上整整一炷香时间,是以脚底留下烧伤的痕迹,后来他潜心苦修,终于制出医治之法,命名为雪肌霜,用了三月有余,他的脚已完好似新生儿。”
墒离:“你师伯那是脚,我们这是脸。”
丁喜又答道:“面部肌肤自然更为娇嫩些,只是用量多少的问题,两位放心,三日之内,我必能研制出雪肌霜最适宜的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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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尔雅和墒离是在火云村待太久了没与外头的“王八蛋”们打过交道,还是丁喜“信口雌黄”的本领太强,不知不觉尔雅用上雪肌霜已半月有余,墒离母亲给丁喜专门腾了块地方捯饬草药,圆圆在旁边打下手,用他自己的话讲“像头老驴似的日复一日在药盅里研磨药草”,墒离这帮小孩子不爱去先生那里读书,赵朔有时候会充当教书先生给他们讲讲之乎者也,虽然能听进去几个字也未可知。这样的日子虽然无聊,但也不算难挨。
“那小姑娘的脸还要多久才能治愈?”当了太久免费劳动力的圆圆终于忍不住问道。
丁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当然不会好。”
赵朔“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不仅不会好,还会烂得更彻底,慢慢腐蚀骨髓。”丁喜静静答道。
“丁姑娘......”圆圆动了动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也没说出口。
“害人者,就要有被加害的心理预期,她既然想撕我的脸皮换给她自己,我就让她这辈子再无恢复的可能,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荒唐!”赵朔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圆圆没见过师兄发这么大的火,这下更不敢说话了。
“那小姑娘今年才十二岁,你下这么狠的手?”
丁喜神色岿然不变,“你们南境人讲‘以善止恶’,这在我们北域可行不通,我们叫‘以恶制恶’。”
圆圆觉得今天的丁喜似乎变了个人,跟他这几个月接触到的完全不同,但他又转念想,不过一起吃吃喝喝了一段时间,也不算深交,人家好歹是一峰之主,也不该把人家想得跟刚入江湖的小弟子一样,他再转念一想,这倒显得自己没见过大世面......他脑袋里的思绪一团乱麻,直到听见赵朔开口问:“丁喜,我是不是一直没有问过你,来南境所图何事?”
第9章
谢楚心睁开眼时已是晌午,她跟着“影”离开御剑山庄已经一月有余。那日他离开没多久,庄内便着了火,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亦无法呼叫,心急如焚却无法自救,点燃的房梁掉落砸中她肩膀的时候,她心中满是“今日便绝于此处了”的想法。可并没有,衣裙被房梁火点燃,卷至皮肉,千钧一发之际,“影”回来了,迅速拍打扑灭她身上的火,又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抱着她离开了,迷迷糊糊间谢楚心看见一个红衣小姑娘,浇了一桶井水在棉被上,然后披上冲进了自己屋子,她想出声提醒不必冒险可已然没有气力了,只在心内暗忖:若还有命能见着这位姑娘,可得好好感谢她。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昏睡过去。
谢楚心受了挺重的伤,左肩皮肉被烧烂,日日饮苦药,涂抹药膏痛彻心扉。
“影”很是内疚,说点穴之时未料到事发突然,赶来又不够快,害她遭了此难。
谢楚心自是不会怪他,只言“命该如此”,“影”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同他打听御剑山庄的事,“影”道:“家中火势救得快,并无大碍,待你伤好便送你回家。”顾着她名节,“影”不便替她换药,他也不是日日都在家中,便托了一妇人替她换药,而那妇人脸上亦有烧伤,可怖可怜,谢楚心心中万千思绪,无处可排解,偶听得妇人唤“影”小照,存了些好奇的心思,趁着有一日“影”带了鸡汤过来,看上去心情好,便开口问他。
“你真名叫什么?姓赵吗?赵钱孙李?”
“影”盛了一小碗鸡汤放到她面前,碗里还有小半只鸡腿静静躺着,“你把汤喝了我就告诉你。”
谢楚心低头看看面前的汤,微蹙了下眉头,“可是油太大了。”
“影”闻言拿了把干净汤匙来把浮上的油花撇去,清清爽爽,“喝吧。”
这下谢楚心才乖巧地一小勺一小勺喝汤。
谢楚心进食慢,“影”也不着急,撑着头看她吃,看到后面谢楚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加快了速度,脸颊微红,拿手帕擦了擦嘴,“现在你可以说了。”
“魏书照,四书五经,曾是惊鸿照影来。”
如此文绉绉的名字,倒是与他的形象有些不符,她想了想道:“小时候听先生讲陆游与唐婉,觉得最好哭的是‘曾’这个字,来过,再不见了,想必替你起名的人一定有非常非常惦念的人吧。”
“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啊?”谢楚心又惊了。
“随手诹的两个字,并无深意,姑娘不必过于深究。”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