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从这一句话便猜到了所有,她闷出一声笑,难怪皇帝气成这样。
憋着气,还不能吭声,倒真是为难他了。
傅娆红唇被他亲的布满了水光,眼底也微微流淌着醉人的酡红,她头一遭,轻轻地抬起身子,主动往他唇瓣压了压,湿漉漉的眸眼闪过一丝雪亮的光彩,轻笑道,“让陛下委屈了。”
皇帝募的僵住,双臂搂着她腰身,将她圈在怀里,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一动未动。
傅娆这一点点主动,竟是如破冰的春阳,有着冬雪初融般的效果。
心中气消,面色却绷得极紧,“朕没这么好打发。”
“朕今晚来寻你。”
“寻你讨债!”
一顿午膳吃得兵荒马乱。
皇帝一行离开后,郑氏瞧着满桌不算精致的菜肴,及厅堂里大大小小十几来个箱子,满脸愧色,自是又将傅娆数落一顿,方才罢手。
入夜,傅娆心中便十分不自在,来回在屋内踱步,
怕他真要来,若来了该如何是好?
秋香已知皇帝底细,尚可放心留在身边,可桃儿却是留不得,上次皇帝来,将桃儿放倒,小丫头呼呼睡在耳房角落,留了一夜口水,傅娆心疼,思来想去,借口傅坤过两日回,着桃儿去收拾傅坤屋子,晚上就歇在那边,将桃儿支开。
后又不放心,去到正院,干脆在郑氏安眠香里加一味海茵草,让她睡得更沉些,而钟嬷嬷也常日歇在郑氏屋内,闻了这香气,大约夜里是不会醒了。
傅娆心虚地安顿一番,彻底将家中诸人安排妥当后,才堪堪坐在屋内等着皇帝过来。
与此同时,隔壁陈府,平康公主刚从宫中太庙而归,累得眼皮掀都掀不开,她这几日有多辛苦,内心就有多憎恶傅娆,她把这一切倒霉悉数归到傅娆身上。
可惜明里暗里她都不能把傅娆怎么着,是以这口气天天呕在心里。
恰巧前日,有人送了十几车子家具来傅家,邻里皆以为有人上傅家提亲,平康公主闻讯十分疑惑,傅娆要嫁人了?
嫁给何人?
她得把这个消息打听清楚。
平康公主身边有一女官,为淑妃所派,颇有城府,那日当众请旨让傅娆为妾,也是这个女官所谋,女官来到陈府,并未将原先那些下人遣走,相反,而是将他们悉数买通,用他们日日刺探傅府的消息。
果不其然,放了这么久的鱼饵,终于有了苗头。
平康公主躺在塌上歇息时,便有一仆妇来禀报,
“公主殿下,老奴已打听清楚,那位三番五次给傅府送礼的,并不是什么远房亲戚,而是给他们药铺贡药的陈四爷,这位陈四爷家中有妻有妾,却独独对傅姑娘这般好,老奴担心其中有猫腻。”
公主闻言登时坐直了身子,连日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精光绽现,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定是在外头有奸夫,给我盯紧了,我要抓她个现行,让她身败名裂。”
第37章 主动
月笼薄纱, 听香小筑活水环绕,如躺在江南蒙烟中一座船坞。
屋内宁和静谧,便是那上好的兽金炭也是无声无息的燃, 秋香靠在圈椅上打着盹儿, 傅娆斜倚在软塌上翻医书。
太医院这么多年陆陆续续都在编纂那本《药典》, 每位太医负责一部分, 林林总总有几十本册子, 她刚太医院, 接手此事, 将这些册子全部翻阅一遍, 里头详尽不一,错误不少,想要将这些册迭整合成一本纲目统一的书籍并不容易。
这段时间,她便一直在与各位太医商议这本书的纲目, 该以何体例编纂此书。
最后敲定,以药名为纲, 衍生至此药常治病症, 再列举一些诊断案例, 附上对应方子, 傅娆还想将祖母及自己钻研多年的常见病药方给附后,很得太医院诸位太医赞赏。
这么一来, 已不仅仅是一本药书。
任何书都不可能囊括所有,必有偏重,此书依然以药材为主, 诊断为辅。
这几日,她便将太医院所有能用上的书册整理完毕,眼下需要请一批笔吏将各册书籍以统一的纲目誊抄下来, 汇合成一本书,她逐一堪合校正,最后交予贺攸,周行春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把关,便可完书。
没个两年功夫怕是不成。
也好,若真入了宫,漫漫长夜也有得打发。
只是吏部一直不肯调人,此事便搁置,傅娆与典药局的典药使皆急得发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傅娆抬眸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光暗交汇处,他着玄色蟒龙纹帝王常服,如暗夜一座巍峨的山壁,矗立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