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立在桂花树下缓缓回眸,并不生怒,而是平静回她,“贵嫔妹妹不必挑拨离间,皇后之位从来都不是我等能肖想,皇后贤德,深得民心,本宫与她有旧,本就对她怀感恩之心,眼下她能贵为皇后,乃我之福气。”
“本宫念在与妹妹相交多年,奉劝一句,陛下当年遣散后宫,已交待得十分清楚,贵嫔妹妹莫要重蹈李嫔之覆辙。”
“你且想想,眼下换任何贵女入宫为后,你我还能安生么?”
柳贵嫔脸色微微一变。
虞妃不再搭理她,快步带着女儿回宫。
待入内殿,二公主搀着她在软塌坐下,痴痴望她,“娘,您真的甘心吗?”
虞妃一愣,对上女儿眼底的不恁,讶异片刻,拽着她的小手,扯了扯训道,“嬛儿,你也犯糊涂不成?你父皇当年让我协理后宫,是因后宫无人,唯有我位份最高,为人处世过得去,他方如此,并非是喜欢我之故,别说你父皇,便是百官,都不曾想过要立我为后,否则还能拖到现在?”
“你切莫被有心人挑拨,惹了皇后不快,眼下傅娆为后,比任何人都对咱们有利,娘拼着与她有些交情,定要求她替你婚事做主,将来待你开了公主府,得嫁一品性良佳的驸马,娘亲求皇后开恩,随你出宫荣养,便是一辈子的造化了...”
二公主闻言面露激色,抱住虞妃手臂,“娘,您真的有法子随女儿出宫?”
她自然不想与母亲分离。
虞妃面露凄然,凝神片刻,“帝后情深意重,我提出此计,怕是可行。”
“不过嬛儿,你若再被人挑拨,惹了你父皇母后不快,那便什么都别想了。”
二公主含着泪郑重点头,“女儿知道了,女儿明早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女儿去伺候她....”
虞妃见女儿如此,心疼地抹去她的泪,“倒也不必如此,皇后并非狭隘之人,你且踏实些,恭敬些,便可。”
虞妃安抚好女儿,母女俩其乐融融。
段婕妤这厢却是心急如焚,她回到寝宫,饭也吃不下,忧心忡忡无计可施,再三权衡,亲自做了一样糕点,趁着午阳炽烈,宫内无人走动,悄悄来到坤宁殿,也不叫宫人通报,只跪在殿内请罪,
“莫要叨扰娘娘,待娘娘醒了再通报。”
傅娆哄着笨笨睡下,听到动静,折身出来,见段婕妤捧着一食盒,恭恭敬敬跪在大殿正中,也不意外,她往主位一坐,问道,“段婕妤这是为何?”
段婕妤眼泪巴巴往前挪了挪膝盖,哭着道,“娘娘恕罪,今日臣妾被柳贵嫔挑拨,言语间冒犯了娘娘您,臣妾死罪,还请娘娘看在臣妾及时悔过,饶恕臣妾则个...”
傅娆哭笑不得,这个段婕妤也算能屈能伸。
她拢着袖,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细细品尝,并不接话。
段婕妤下不了台来,干脆将脸丢开不要,眼泪汪汪求情道,
“娘娘,臣妾不扯谎了,还请娘娘怜惜臣妾,帮臣妾治病吧,臣妾发誓,今后若再生出异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起来吧。”傅娆失笑,搁下茶盏。
余下这几名妃子,都是可怜人,除了柳贵嫔与虞妃是为女儿考虑,其他几人皆是没了去处。
还真与她们较劲不成?
段婕妤见傅娆眉眼含笑,不像是计较的,喜不自禁,捧着食盒上前,“娘娘,这是臣妾给您做的冰玉糕,臣妾别的本事没有,好口吃的...”
傅娆指了指桌案,“放这儿,坐吧。”
段婕妤挨着身坐了一丁点儿,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只听傅娆神色严肃道,
“本宫不是废后,更不是李嫔,无需你小心翼翼讨好,你且本分为人,踏实行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你,至于你的病,病状比寇婕妤轻些,却也不得不防.....”
傅娆交待她平日如何饮食,如何起居,段婕妤皆记在心里,心头百感交集,
“娘娘宅心仁厚,是我等之福。”
段婕妤连忙擦干泪,自告奋勇道,“对了,娘娘,臣妾手脚还算灵便,娘娘若是有差遣之处,大可使唤臣妾。”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使唤谈不上,你既是闲不住,不如每日来本宫侧殿,帮着本宫晒药认药?”
“哎呀,这敢情好,娘娘若肯收徒,臣妾便拜您为师了。”
“你且随我来....”
傅娆带着段婕妤来到西侧殿。
坤宁殿东侧殿为笨笨寝所,西侧殿被皇帝装扮成一巨大的制药房。
朝南三间全部摆放着各色药柜,琳琅满目的小格,如棋局布在墙面,正中设有一紫檀长案,专供傅娆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