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气哼了几声,将她塞入怀里兜着,“朕不许任何人抢你,谁也不行,肚子里这个也不行。”
越说越不像话。
傅娆对孩子总比对他上心,皇帝心里微微有醋意。
见她杏眼朦胧,忍不住褪去她衣裳,亲吻了许久。
入宫这数月的光景,傅娆被所有人宠着敬着,内廷档口各司其职,宫里人少,她又是节俭的性子,也无甚繁忙的宫务,每日各处掌事嬷嬷和太监均要来坤宁殿禀报规程,有时孙钊在侧帮着回禀,有时也请她拿些主意,各务皆有章程,倒无需她费神。
在宫里实则比在傅家不知要舒心多少。
可人总不能事事如意。
比起当年怀笨笨,这回怀孕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
头两日吃吃睡睡还算过得去,后来吐得昏天暗地,无论吃什么吐什么,从早到晚,也没个停歇。
皇帝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干脆将政务搬来坤宁殿,一边处理政务一边陪着她,后来无计可施,将周行春从家里抬来皇宫给傅娆开方子。
周行春到底妙手回春,给傅娆开了三副方子,吃下后孕吐症状好了不少。
皇后一旦怀孕,于大臣而言,便又活络着该给皇帝张罗妃子伺候。
不知哪个大臣刚起个兴头,就被皇帝给拖出去杖责。
这下谁也不敢吱声。
私下有人议论,莫不是皇后善妒不许皇帝纳妃?
否则哪个男人不乐意三妻四妾,更何况皇帝以前又不是没有宫妃。
渐渐的这些声音传到郑氏耳朵里,甚至还有一些人登门,撺掇着郑氏要她去宫里教导皇后。
郑氏冷眼瞥着那些珠光宝气的妇人,各个皆是名门世家的贵妇,揣着什么主意她门儿清。
郑氏虽迂腐却不愚蠢,傅娆当了皇后,很多世家瞧在眼里,嫉妒在心里,都巴不得将女儿送入皇宫争宠。
傅家无甚根基,当初合归长房宗祠,也不过是为了立后时名声好听些,长房与六房多少还是生疏。女儿本就无所倚仗,她还要蠢到帮着别人送妃子入宫给女儿添堵?
郑氏出身乡野,没有大见识,可正因为没有大见识,说话做事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夫人们有所不知,当初陛下可是亲自上了傅家的门跟老身提亲,老身那时可是明说,我家女儿要嫁,首先得是明媒正娶,其次呢,还不可纳妾,陛下承诺了老身,老身才肯放女儿入宫为后,否则,我傅家小门小户,也高攀不起皇族,如若哪日陛下嫌弃娆儿,将她送回来便是。”
这倒是郑氏的真心话,当了这皇帝岳母,她整日战战兢兢的,迎来送往,已是累极。
还不如以前日子舒适痛快。
郑氏一席话,将皇帝不肯纳妃的缘由摊在自己身上,保全了傅娆的名声,也给了皇帝借口。
众夫人灰溜溜出门,一传十十传百,只道皇后母亲如何不知好歹,竟敢给皇帝立规矩之类。
消息传到坤宁殿,傅娆竟是开怀地笑出声来。
做郑氏女儿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回行事能让她如此舒心快意。
有些事郑氏可以明目张胆做,她这个皇后却是不成。
后来再有百官上书言事,让皇帝广纳后宫,皇帝皆以当年允诺岳母为由,予以拒绝。
女眷们见打不成皇帝的主意,心思一转,将目光钉在了傅坤身上。
皇帝如此看重傅家,这位国舅爷未来的前景可想而知。
傅坤今年十四,虽还未到娶妻的年纪,可订婚是不妨事的。
郑氏还以为自己当了一回恶人,官宦女眷该要视她为洪水猛兽,怎知离那日不过五日光景,便有媒人踏破傅家门槛,要给傅坤议亲。
郑氏吓了一跳,她这双儿女一向极有主意,而且傅坤之事素来是傅娆做主,于是郑氏只能往宫里递了牌子,以探视傅娆为由,让她给傅坤婚事做主。
这是郑氏头一回入宫,宫里极为慎重,孙钊亲自来宫门口迎候,还抬了一肩舆来,说是天冷要抬着郑氏入宫,却被郑氏给训斥了一番。
“我虽是皇后生母,可也是臣子,如何能在宫里行肩舆?传出去,没得说我傅家仗着女儿为后,无法无天!”
孙钊哭笑不得,连忙请罪,“听闻您身子不好,昨日刚下了雨,路滑,遂给您抬了肩舆,是在下思虑不周....”
并非他思虑不周,实乃皇帝嘱咐,皇帝担心郑氏受累,回头出了什么事,惹得傅娆操心,遂破格着人备了肩舆,不过郑氏这般行事,越发叫人心服。
天冷,微有些细雨飘蓑,郑氏裹紧了衣裳,扶着宫婢的手,小心翼翼步行。
郑氏身子不算好,从东华门沿着长长的宫道前往坤宁殿,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抵达坤宁殿廊庑下时,已是气喘吁吁,她怕傅娆担忧,不让宫女通报,愣是在侧殿歇了一会,待缓过气来,方入殿拜见。
傅娆不知母亲已到,恰恰昨日皇帝忙于军务,不曾来后宫歇息,晨起视朝结束来后宫探望傅娆,傅娆便拉着他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