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铭一哂,“穆家世镇西北,要功名做什么?状元郎出来至多授一个五品行走,还不及您家一个门官。”
穆遥肃然反驳,“朝廷功名岂容你如此亵渎,世铭不许拿我家说笑。”
两个人闲聊一回便喝茶,说些中京世家闲话。胡剑雄在旁听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坏了事的状元郎是哪一位呀?”
穆遥不吭声,还是田世铭好心答了,“你应该听过他,齐聿。”
胡剑雄一脸笑容凝在当场,好半日收不回去,脸皮僵得生疼。穆遥摆手命他退下,问田世铭,“崔将军要齐聿做甚?”
田世铭一窒,面现尴尬,“穆将军有什么不知道?何必多问?尽为难我。”
穆遥眨一眨眼,“世铭冤枉我,我真不知。”
田世铭绷住不吭声。
穆遥叹气,“世铭既不肯告诉我——那我这里便没有什么俘虏。”
田世铭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应当知道,朱相一直不大待见崔将军,崔将军这不是想拿了齐聿在朱相面前讨个好吗?”他说完四顾一回,“这地方便是齐聿在北塞的住处?丘林清倒是疼他。”
“再好也比不得江南风貌。”穆遥一语带过,“世铭回去同崔将军说一声,齐聿跑了,拿他等破了王庭再说。”
“沈将军亲自出马还叫他跑了?”田世铭目瞪口呆,又点头,“也罢了,破了王庭跟丘林清要人。”
穆遥尚不及说话,一个人的声音哈哈大笑,“谁跑了?”话音未落,一名虬髯大汉阔步入内,看见穆遥纳头便拜,“郡主,沈良回来了,来缴差使!”
来人是西北军大将,沈良。
穆遥站起来,迎上前道,“沈将军辛苦!”
田世铭一句“穆将军好像没受什么伤”生生压在肚里,也起身相迎,“听闻沈将军追击逃军,收获如何?”
“幸不辱命!”沈良大笑,“小武侯就在外头,郡主和田将军要不要见一见?”
田世铭两眼放光,“小武侯——将军说的是高澄?”
“是他。”
穆遥微笑,“世铭既是有兴趣,那便押进来。”
沈良朝外一摆手,数名军校押着一个遍身生铁镣铐的男人进来,七手八脚按着跪在地上。
三人依序坐下。穆遥看一眼跪着的人,“小武侯?”
男人挣一下,镣铐叮当作响。两名亲卫连忙按住,穆遥便一摆手,“放开。”
男人挣开束缚,直起身来。穆遥终于看清名闻天下小武侯高澄的长相。此人极其年轻,骨骼纤细,容貌秀丽,若非一双眼睛阴蛰狠毒,便是扬州城里最风流的少年模样。
“久闻小武侯风采卓然。如今一见,果然不同一般。”
高澄“呸”一声,吐出口中粘连的乱发,“久闻穆小郡主惯爱江南少年郎,怎么,看上我了?”
第6章 落水狗 三年不见,你怎么好似一条落水……
穆遥扑哧一笑,“看上又如何,未曾看上又如何?”
高澄一翻身盘膝坐下,“不如何。我劝郡主少些枉想,好生送我回王庭,否则,我们那然王绝计不会放过你。”
穆遥“啊哟”一声,正色道,“竟不知那然王同小武侯关系非同一般,失敬啊失敬。”
田世铭忍不住笑,想一想凑到穆遥耳边说一段话。穆遥点头,向高澄道,“今日请小武侯来,是想请小武侯修书一封,送呈关州将军高峻驾前,请高峻将军大开城门,迎我北境军入城。”
关州将军高峻是高澄的亲弟弟,二人自幼随父亲入北塞,虽然都是江南人,却是丘林王庭自幼养大的一对好狗。
高澄斜眼看她,“你做梦。”
穆遥微笑,“本将从来不做梦。”
田世铭大声道,“不写也不打紧,明日将军兵临关州,把这厮押在阵前。不知关州将军是顾念同兄弟情谊呢,还是成全同那然王的君王忠义?”
沈良火上浇油添一句,“什么君王忠义?高氏一门我朝血脉,跑到北塞为丘林一族卖命,尽的是哪门的忠?”
“你放屁!”高澄勃然大怒,“有秦观那个阉货在,凭什么叫我为王家朝廷尽忠?他秦观受得起?”
穆遥最厌烦提及司礼监,不耐烦打断,“我们的意思已经说清楚了,小武侯回去且细想。只是时间不多,三日过后,小武侯若再不肯修书,咱们便从小武侯身上取些东西,送给关州将军。”
高澄抖一下,“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