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向导恭敬道,“不敢。小人是抄近路回来的。家中老父生病,小人急着回来,冒险走了一回,其实道路凶险,多亏真神庇佑。”
穆遥心中一动,“近道?”
“是。”伍向导道,“极险,又不好走,寻常我们都不从那走。连上这次小人也只走过四回。”
“自古沧海横流方能见英雄本色。”穆遥笑道,“敢走而且能走,伍先生非寻常人。如此依伍先生所见,其他向导还需多久才能归来?”
“快则三四日,慢则七八日不等。”伍向导抬起头,仿佛隔过屋顶凝视天地间肆虐的漫天黄沙,“这等沙暴,稳妥法子是寻个避沙处,缩紧食水,在两股大风沙间隙择机赶路。”
穆遥点一点头,又道,“早早听闻伍先生家中有病人,已派军医前往诊病,今日听回报,令尊已是好许多了。一会沈将军派人送先生回去,带军医一同过去复诊。”
伍向导大喜过望,“早就听说穆王府医术了得,老父这个病有十年之久,此番若果真痊愈,小人性命都是将军的。”
穆遥微笑,“先生言重。”
沈良见话已入港,目的达到,便要带向导离开。穆遥抬手制止,“等一下,尚有一事请教先生。”
“不敢,郡主只管说。”
“伍先生方才见到我便认错,仿佛曾经遇过相似之人?”
伍向导面露尴尬,“是小人老眼昏花,认错人啦。”
“非是眼花。”穆遥笑道,“不瞒伍先生,我前日也见过您说的春藤,很是吃惊。”
伍向导一滞,“其实……细看只有五分相似。”
穆遥问,“伍先生何时何处见过春藤?”
“在王府。”伍向导思索许久,“时间……好久了,差不多应有一年多,那然王一个要紧人物失落在陀陀沙漠,募向导带路,召集我等发任务时见过。”
“哦?”穆遥饶有兴味向前倾身,“什么要紧人物?伍先生怎知是要紧人物?”
“猜的。”伍向导笑起来,“那然王悬赏黄金千两,招得全北塞走过陀陀沙漠的人都过来了。要不是要紧人物,那然王肯花这许多金子?”
穆遥眼珠一转,“伍先生这么大本事,金子必是拿了。”
“别提了。”伍向导“害”一声,“小人依惯例往北找,人却往南边去了,时运太不济,没能发财,惭愧。”
“钱财不能只看眼前。”穆遥含笑起身,“我向来看人极准,我观伍先生,此后财源滚滚。”
一群人哈哈大笑。穆遥送他到门口,装作不经意道,“伍先生见到春藤时,她在做什么?”
“倒茶。”伍向导道,“小人这一辈子头回见这么好看的姑娘,便记住了。”他话一出口才想起春藤肖似这位大将军,讪讪闭嘴。
穆遥只作没听见,“沈将军去传胡剑雄来,世铭送伍先生回去。”
田世铭只好带着向导出去。不多时沈良带着胡剑雄进来。胡剑雄拱手道,“老奴已经听沈将军说了。春藤撒谎不假,可是郡主,她一个南边人想脱籍回家,不肯叫我们知道曾经在丘林氏的王府里服侍过,也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穆遥道,“她一个久居崖州的将府家奴,曾经见到过崖州王有什么稀奇?”
胡剑雄怔住。
“为什么要撒谎?”
胡剑雄“啊”一声,“老奴这便回府,把春藤带过来!”
“不必。”穆遥摆手道,“直接押去飞羽卫审,审完你过来回话。”
“是!”
胡剑雄匆匆去了。沈良道,“郡主,崖州王竟在咱们手里吗?”
穆遥点头,“是。本没想瞒你,田世铭在,找不到好机会说。”
“难怪前回追击逃军时,尚未拿着崖州王,郡主便命我等班师。”沈良道,“此人棘手。郡主不如早些——”他口中说话,掌上做一个切割手势。
穆遥坐下。
“这两日同田世铭一处,听他说,朱相连日在陛下面前数落旧事,话里话外的,齐聿此人罪大恶极。”沈良道,“前锋营擒了十几批王庭的探子——”
“丘林清的人?”
沈良点头,“都是来寻齐聿的。”
“高澄不是深得丘林清爱重?”穆遥道,“竟不是来寻他的吗?”
“那必然不是。”沈良道,“北塞无人不知小武侯囚在飞羽卫,胡统领那可没什么探子骚扰。”
“可叫他们探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