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马马达
时间:2022-02-11 08:52:02

  穆琅皱眉,“你走了,燕王怎么办?你喜欢齐聿,我再与他封个官职爵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不是敬重他那个老师么?让他做继任太傅——”

  “姐姐——”穆遥摇头,“齐聿在北塞王庭倍受折磨,已是落下一身旧病,半点操劳不得,与他高官,同要他性命并无分别。”

  穆琅身体往后一靠,冷笑,“这不行,那不行。你与我说个法子?如今新法好不容易推下去,齐聿病倒,赵砚要走,你也要辞官——阿弟没了,阿姐便没个娘家人帮衬了,是吗?”

  穆遥一惊,“赵砚要走?”

  “可不是么——”穆琅哼一声,“你不是抓了个书生编派许尔芹同齐聿的艳事么,传单撒了满中京,内宫都看到。许尔芹一个姑娘家受不了,前日趁家里人看得松,投湖了。”

  穆遥此时方知余效文为何去了赵府,心下一凛,“现下怎么样?”

  “大冬天投湖,听说捞上来已是没气了,救是救过来,只怕凶多吉少。”穆琅道,“赵砚没那本事叛出族中,新法他定然是做不下去了。”

  穆遥久久沉吟,“我与姐姐荐一人。”

  “谁?”

  穆遥抬头,“阮殷。”

  穆琅目光一闪。

  穆遥道,“我前回同阮统领议过此事,他对齐聿推行新法之手段极其不以为然。”

  “哦?”

  “他说——”穆遥道,“以旧道推新法,新法必亡。既是新法,便当出奇致胜。”她说到此处目中放光,“阮统领同我说,新法涉及各世家之利,他们必定反对。要他们支持,便要让他们得利。”

  穆琅皱眉,“新法动的是世家之利,如何让他们得利?”

  “我也是这么问他。阮殷说,既然给不了利,便先夺了他的利。比如——”穆遥笑起来,“杀他全家。”

  穆琅腾地站起来,“杀他全家时,叫他知道——支持新法便能换回一条命,他不敢不支持。不但不敢,还会极其热烈地支持。”

  “是。”穆遥砰地磕一个头,“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新任司礼监掌印——这不是就有了吗?”

  穆琅盯着她笑,“阿遥,阮殷既是早早同你议过,你存到今日才同我说——是不是做好了打算,早晚要与我辞行呢?”

  穆遥惭愧道,“姐姐原谅我——齐聿旧病沉重,已非止一日,我不能不早早设法。”停一下,“京中军事有胡什里,文事有赵砚。朝里和宫中有阮殷。冀北有田世铭,我必为朝廷守好西北——姐姐速作决断,天下万无一失。”

  穆琅低头沉吟,久久点头,“如此,你去吧。替咱们陛下守住西北关防。”

  “咱们陛下”四个字咬得极重。穆遥便知她说的绝对不是那个中风卧床的老皇帝,重重磕一个头,“姐姐万安,来年新岁,我带齐聿回来同姐姐团聚。”

  “去吧。”

  “是。”

  穆遥辞出来,刚下天阶便见阮殷一身戎装立在阶下,看见她纳头便拜,“殿下。”

  穆遥点头,“穆妃娘娘与燕王殿下我交与你了,盼你莫负我望。”

  “殿下——”阮殷在阶下抬头,仰面道,“可否将齐相新法手稿交与我存?”

  穆遥稍稍蹙眉。

  “新法乃齐相之心血,我当悬之于壁,以作鞭策,不敢一日松懈。”

  “齐聿虽拟了新法,他如今状况,已经不能再往下推,我不交与你又能给谁?”穆遥久久叹一口气,“变法一路凶险非常,齐聿已然被那些人毁了,你万万不可重蹈齐聿覆辙。”

  “死而后已。”

  ……

  穆遥从宫中回来已是东天渐明,别院正乱作一锅粥,一半人忙碌收拾回程行装,一半人急作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看见穆遥无一不惊喜,“殿下回来了。”

  “怎么了?”

  穆秋芳急得一张脸雪白,结巴道,“玉哥……出事了——”

  穆遥拔脚便走。穆秋芳急匆匆跟在后头,“你刚走没多久玉哥醒了,趁着无人一声不响沉在水里——万幸被来送药的人发现。”

  穆遥指尖发颤,忙用力握住,“你别跟着我,去看着他们备车,马上走。”疾奔往泉房,药童守在外头,穆遥劈头便问,“怎么样?”

  “先生煎药去了。齐相不让任何人靠近——”药童极其紧张,“恐有所失,只能绑……绑上——”

  穆遥掀开他入内。抬头便见褐色的药池里浸着一个人,四肢俱用宽布带捆在池柱之上。那人垂着头,尖而利的下巴抵在心口处,不知死活。唯独乌长的发上水珠凝聚,有一下没一下滴在池中,荡起层层涟漪。

  穆遥立在原处,叫一声,“齐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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