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秋水剪眸,绪满了泪水,在眨动的期间,眼泪珠子从眼角滚滚流下。
爷孙俩相视而泣。
明裳歌清醒了这件事,迅速在将军府里传开,先前的护卫兵听到后,瞬间卸下了内心的愧疚。
这对护卫兵自从知道明裳歌倒下了之后,都一个个自责负疚了许久。
这群本是明劲光的贴身侍卫,在军营里都有着一定的地位,但是这次回来以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去主动干一些军营里的脏活累活。、
他们都很歉疚自己,没能把小小姐保护好。
这下明裳歌醒了,他们也释然了不少。
不过刚醒来的那几天,明裳歌都一直不说话,下面的人都担心疯了,以为她先前发烧把嗓子给烧哑了。
不仅如此,来人去问她的时候,她也不应、不理睬。
就跟以前农村人家缝的那些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机,眼神空洞。
唯一能让她动一动的,可能就只有明劲光来的时候,她还会转转头,会喝下一些明劲光喂的粥。
其余的时候,她都是毫无所动。
春花在旁边一直焦虑急了,但是秋月却显得异常地平静。
这个时候,秋月仿佛隐隐约约明白了明裳歌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当你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的亲人终于想起了自己,自己能够满心欢喜的回家时,等待自己的却是幡然白布,双亲去世。
被人抛弃一次可能一段时间后还能恢复过来,但是被人再次捧起,又再次驱赶抛弃。
那种感觉,就仿佛将人沉溺在水里,好不容易被人给救起来之后,又眼睁睁地看着救你之人再将你摁入水中。
窒息和黑暗将你吞噬殆尽。
并且,更让她无能为力,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她看到棺材里躺着的是她的双亲之后,她剩下的亲人还要将她逐出家门,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想要了她的性命。
秋月知道,唯一能够让她一路硬挺、坚持走到西北的,只有这边的人。
亲人、爱人,也是唯一的家人了。
这是对于一个从十岁就被抛弃的小姑娘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她们都知道,西北艰苦,天气严寒,更不适合她养病。
但是她没法,她只有这个地方能来了。
哪怕她要担着来了这里之后,身体会每况愈下的风险,但是这样也好比做一支随风飘荡的蒲柳。
秋月给明裳歌安静地擦着手,人在这床上坐久了,手心都容易出汗。
她慢慢地明裳歌说一些最近的事情:“将军这几天一直守在小姐的床前,人都苍老了许多,小姐记得多跟将军讲讲话啊。”
这次,明裳歌竟然难得地点了点头。
“沈都督也来了,对了,忘了跟小姐说这个大喜事了,先前的沈小公子,已经变成了都督了。”
明裳歌垂眸,又轻声“嗯”了一声。
“但是沈都督来的次数不多,他来了也就看两眼就走了,奴婢不敢揣摩沈都督的深意,所以奴婢也只能给小姐简单汇报汇报。”
秋月帮明裳歌按着双手,这双手许久不活动,容易僵住,这段时间明裳歌一直没能下床,所以秋月就经常帮明裳歌按着。
她知道明裳歌这个时候,可能会想要听到关于沈谬的消息,所以她就故意多说了一些。
“小姐别忧心沈都督,他在你还没醒之前,就被将军派去定西那边平叛了,当时他带兵出发的时候,金城还有不少百姓们去送他呢,奴婢瞧着可拉风了!”
秋月笑着,斜睨了明裳歌一眼。
明裳歌依旧不为所动。
许久过后,她缓缓地回了一句:“还没打胜仗,算不上拉风。”
听到明裳歌回了一句长句,秋月捏住明裳歌虎口的动作突然愣住,随后,秋月猛地站起来,然后捂住嘴,这一瞬,她仿佛哑住了。
“小姐!你能开口说话了?”
明裳歌抬头,嘴角努力上扬,才总算是牵扯出了一丝笑意。
但是这番动作对于秋月来说,也算是很值得兴奋的事情了。
明裳歌突然开口道:“扶我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
这种要求,秋月还巴不得,她连忙从架子上拿来了一件披风,给明裳歌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