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谬顿了一顿,看向明裳歌。
明裳歌皱着眉头,一脸难忍的样子:“我来帮你吧。”
说完,她也不等沈谬同意,自己夺过了沈谬手里的小刀。如果这放在平时,她肯定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拿走沈谬手里的东西,但是这次豆大颗的汗珠挂在沈谬的额头上,不论他再怎么不怕疼,此时他也只是空有一身虚力。
明裳歌把刀柄捏了捏,学着沈谬先前的样子,把伤口周围红黑的腐肉给一点一点割去。
沈谬看着自己跟前的小姑娘,她一边手上动着刀,一边嘴巴还不停地往自己伤口上吹着气。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睫毛也随着面部的这番动作微微颤抖。
比她睫毛颤抖得更甚的,是她的手。
沈谬没出声,任由她在他的手臂上挥舞着刀子。
说来好笑,明裳歌恐怕是第一个敢在他身上划拉刀子的人了,更让沈谬觉得出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
明明这是一件让人能够疼到哭天喊地的事情,可现在的沈谬,却盯着明裳歌头顶的发旋儿出了神,不自觉的,嘴角起了弧度。
小姑娘白玉冰凉的手臂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天晚上,沈谬忘了告诉明裳歌。
其实她的手臂,比她嘴里吹的气更加凉。
第8章 沈谬,是我爹……
黑夜一片雾浓浓,阴森的风啸在树林里穿梭着,仿佛有万千鬼兽在风中怒号。白色的飘带挂在树枝上,正在肆意地飘荡。
明裳歌提起裙摆,被迫地在树林间奔跑着。
身后是刀锋磨砺,她不敢朝后方看去,害怕身后的刀尖正准备刺破她的胸膛。
前方依旧是暗不见天日的墨色苍穹,明裳歌已经喘得不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场面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明明上一刻她还在帮沈谬割腐肉来着,一想到这里,她就突然回想起了先前自己手里的那把刀。
“你看看是这把吗?”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嘶哑割裂般的声音,明裳歌被这句话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脚下刚好踩中了一根湿黏的藤蔓,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那沾满黏液的藤蔓上。
紧接着,那把本应该在她手上的小刀,却突然扎向了她的手臂。
印象里的剧痛之感却未如同那把刀一起落下,明裳歌试图睁开眼睛,天上的弯月在此时显得清冷无比,映入眼帘的是被放大的一张嘴角挂着血滴的男人的脸。
明裳歌看了眼自己被刀扎入的手臂,虽然莫名其妙没有痛感,但是看着血哗哗地流得,倒是把自己吓得只差晕厥过去。
再一抬头,这次的人脸已经近在咫尺了。
她认出来了。
是沈谬那条狗。
明裳歌直接一把把沈谬给推开:“你搞这么瘆人干嘛呢!还亏我之前帮你割腐肉,帮你包扎,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越说越气,明裳歌想要起身,手臂上感知不到痛觉,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干脆直接把刀给拔了出来,可谁成想沈谬直接一把夺过还沾着她的血迹的小刀。
他把刀把塞进明裳歌的手里,让自己的胸口附上刀尖,唇齿边不停的有鲜血涌出:“割我肉好玩儿吗?要不要再来试试?”
看到这架势,明裳歌的眼泪直接“啪”的一下,跟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哗哗啦啦地往下流:“哥,爹,沈谬,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害怕……”
“沈谬是你什么?”
明裳歌哭得直打颤,半天才哼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沈谬,是我爹。”
“唉,乖女儿!”
明裳歌:“?”
她打了一个哭嗝儿,奋力地尝试睁眼,泪水有些模糊了眼睛,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没有血迹了,还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咋?我认你这个女儿了,你就感动成这样?”
男人抱胸倚靠在马车的窗棂上,说话的语气带了丝戏谑。
一束晨光透过马车的窗户打入了马车内,照在披在明裳歌的披风上,暖洋洋的。明裳歌抬眼看了眼窗户旁边的沈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伤心,这哭嗝一直打个不停。
回想到梦里的情景,明裳歌看着似笑非笑的沈谬,深吸了一大口气:“滚。”
“……”
这时,秋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走进了马车内,看着明裳歌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心头又是一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今儿黎明的时候,您遭了梦魇,奴婢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得亏了寨主过来,您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