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什么就是个难题了。
梳妆台上的妆匣被打开,明裳歌突然注意到了沈谬给她的那支木簪子。
木簪子的尾端坠了一串流苏,流苏的末端又缀着几朵海棠花。
明裳歌提起笔,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照着木簪上的海棠花,描了个样子。
海棠花,应该就随便勾几笔花瓣上去吧。
因为束带不宽,留给明裳歌发挥的地方也就不大,明裳歌随意画了两朵就收笔了。
不是她不想多画,她就是单纯的感觉——
每多画一笔都是对这条束带的折磨。
这一点,她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已经画完了,明裳歌第二天就真直接给沈谬给送去了。
这次她直奔练武场旁边的武器室,根据她这么多天的观察,沈谬基本上就在这边活动。
只不过跟她一起来这里找沈谬的,不止她一个人。
还有先前在厨房碰见的那个小姑娘。
沈谬坐在武器室里面擦着他的银刀,婉娘比明裳歌先一步进去,她怀里抱的是一包绣好的布帕。
“沈小英雄,婉娘没啥才艺,就这女工还不错,这些是婉娘这些天的绣的帕子,我想这些天下山一趟卖了这些帕子,可以吗?”
她的语气倒是卑微中带了一丝诚恳,明裳歌站在门槛处,瞟了眼婉娘怀里绣的物事。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明裳歌捏紧了手里的束带,慢慢地向后挪了几步。
“嗯。”
婉娘解释了一大堆,沈谬就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句。
整个过程,眼神都没有从银刀上离开过。
婉娘站在旁边有些尴尬,她的耳尖迅速窜红,一时间也没有动步子离开。
沈谬把刀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转身过来瞟了她一眼:
“卖这些换来的钱,你自己留着用就好,可以给你弟弟买些好一点的吃食,这几天寨里没什么吃的,要吃好的就自己去想办法。”
听到沈谬的吩咐之后,婉娘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她抱着布帕的手都显得有些局促。
“站门口干嘛?是凉快些吗?”
沈谬侧了侧身,正对着站在门口的明裳歌。
似笑非笑的眼神,大胆地在明裳歌身上上下扫视。
明裳歌抬头,一下子猝不及防撞上他那眼神,但是眼底的视野里看到温婉恬静的婉娘时,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应他。
手里的束带被她捏紧,画的花样淹没在她的掌心里。
沈谬带笑的眼神,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被强制性降下了温度,他抿紧唇线,低声再次问道:
“拿来给我看看?”
他仿佛是在低声去引诱一般,就像去喂养一只幼鹿,小心翼翼,充满了耐心。
明裳歌摇了摇头,她看见了婉娘绣的布帕,即使布帕的料子不是很好,但是她的针线很紧密,可以看出她女工的功底。
“我没绣好。”
说完,她垂下了头,把束带往身后收了收。
明裳歌一直站在门口不动,沈谬就自己主动走了过去。
二人之间隔了一道门槛,沈谬掀起眼皮,目光定在明裳歌手里的束带上。
随后,他将视线抬起,对上了明裳歌有些闪躲的眼神。
“都拿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其间言语,在外人听起来都不自觉地带了一丝亲近之感。
但是明裳歌抿直的唇线,又陡然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沈谬的话音刚落,婉娘突然走了过来,她朝着明裳歌莞尔一笑:“小姐如果在绣活上有什么需要的,婉娘可以帮忙的。”
可是没等明裳歌回复,沈谬却先替她答了:“不必了,小姐能有什么绣活。”
沈谬的视线没有变动,一直放在明裳歌的身上,但是他的眼里已经不带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