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劲光看着明裳歌不愿多说的样子,神情有些松动,嘴角也开始不自觉地微颤。
明裳歌来荆州的时候,他还在西北蛮地驻守着,一切都是将军府里的人在安排。
他以为那些人都是明裳歌的亲身父母和大伯们,总是不会亏待的,但是没有想到……
想到这里,明劲光想要把明裳歌带走的心就更加强烈了。
他直接二话不说,把明裳歌抱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一如小时候。
秋月和春花便坐着刘叔驾的马车,也跟着军队后面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热热闹闹了那么多天的人,就在眨眼的片刻之间,彻底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军队的马蹄和踏步声远去,秦晨这才敢过来看看沈谬这边的情况。
主要是先前明劲光的那把刀,着实把他吓了好一跳。
但是沈谬此时的眼神,又让秦晨给吓了一跳。
沈谬一只手撑在地上坐着,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他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军队离去的方向。
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灼热,但是换一种角度去看,又感觉冰凉无比。
嘴角已经干涸的血渍,又给他莫名平添了一种破碎感。
本就应该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分离,在沈谬这里,却硬生生地感觉到了一种被抛弃感。
他像是一只没人要了小狗狗,被人敲碎了爪牙,只能被迫呜咽。
一时间,秦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靠近。
就在他犹豫的这么一会儿中,沈谬自己站了起来,他把腰上围的束带解开,然后猛得向地上一扔。
束带的腰封处,看似是用水墨着画的,但是现在却早已被水渍晕染开了,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束带飘飘落落,落在了先前那把刀在地上砸出的土坑上。
————
入秋的夜晚就是来的快,但是在红豆杉上却看不出秋的苍凉,即使入了秋,也看不到几片枯黄的叶片。
但是入了秋,红豆杉却开始结果了。
一颗小小的豆子砸在了沈谬的头顶,本来这种红豆杉的果就小巧轻盈,即使落下砸到了人的身上,一般人也是感觉不到的。
沈谬坐在树的枝桠上,豆子落在了他的发间,他的睫毛颤了颤,面无表情地拿下了掉落在头顶的红豆杉的果实。
红豆杉之所以称之为红豆杉,就是因为它的果实悄似红豆。
那颗豆子在沈谬的指缝间游走,一双手没有多余的肉,骨节分明,细长又有劲道。
沈谬手捻着那颗豆子,垂头看着指间的那粒红色。
自古红豆最相思。
但是这不是红豆。
沈谬明明是盯着手里的豆子,但是余光却装满了前面的那扇窗。
只不过那扇窗,现在是紧闭着的。
他想开窗了。
……
明劲光这边来的时候还真带了不少人马,他先前就听说过荆州山匪横行,他担心不能将孙女完好无损地给带回来,便就主动向皇帝请兵,说是要帮大梁荆州这一代剿匪。皇帝本来早就对荆州这带的山匪不满了,扬威大将军都主动开口了,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更何况,皇帝还听说了明劲光孙女被荆州山匪给劫了的事情,所以就特许明劲光多带了一些人过来,只是没想到,等明劲光真正来了之后,带走明裳歌却那么地轻松。
但是这也由于人数多了,扎营和迁移起来就很麻烦。
明劲光见大家伙儿已经在这山头脚下扎营待了一两天了,便就直接打算将大本营设在这里了。
这里的山险,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只要山上的沈谬不来捣乱。
不过明劲光派人去打听过了,沈谬的手下人数不多,所以这些对于明劲光来说也不足为惧。
虽然明劲光已经接到了明裳歌,但是明裳歌也肯定是不能直接就这么先回京城的。
不过好在明劲光的作战经验丰富,兵马也足够,剿匪也不是难事,更加用不了多长时间。
明劲光给明裳歌单独安排了一个帐篷,秋月和春花共同住在明裳歌的旁边的小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