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谬,别做土匪了。”
做个英雄吧。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其实昨天她就有跟沈谬讲过,爷爷能做的决定就那些,沈谬其中自己也清楚,她没有必要再去重复一遍。
沈谬的神色未变,但是两人的气氛却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沈谬看着明裳歌,问道:“你不喜欢土匪吗?”
“也不是……”明裳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吞下了剩下的话,她停顿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再次开口,“我就是不希望你再做土匪了,我不想你因为我爷爷再受到伤害。”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明裳歌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沈谬的嘴角。
即使已经过去一天了,他的嘴角还依旧结着痂,看样子是上次伤得很了。
明裳歌的眸子有些颤动,是一直看着就疼,她记得昨天她轻轻一舔,就出血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好了没有。
当时看着爷爷打的那一拳时,说不震慑是假的,但是紧跟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心头的一阵闷痛,痛经直接牵扯到了脚踝处的神经上。
那一刻,她连站稳都有些吃力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拉扯谁,一面是自己的爷爷,一面是沈谬。
“如果这次我爷爷不是来剿匪的,我会支持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明裳歌说的很郑重,抛弃了以往咋咋呼呼的样子,此刻的她好像一点一点悟透了什么。
她在一层一层替沈谬剥开那些迷雾:“但是现在这件事情扯上了爷爷和你,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最关心的两个人互相对峙。”
“沈谬,是我在害怕啊。”
最后的那句轻声唤喊,每个字都敲进了沈谬的心里。
是她在害怕。
不是因为其他,仅仅就是因为她在害怕,所以她会紧张他现在的处境。
“明裳歌。”沈谬抿紧唇线,他的眉眼偏硬朗,但是在这个时候,微弱的阳光仿佛柔和了他的气质。
明裳歌听见沈谬慢慢地说着:“可能我做不到那么矫情说保护你一辈子,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担心。”
他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文词酸句,但是他一定说的很认真。
这是明裳歌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这些事情揭过去之后,剩下的也就是看沈谬自己的决定了,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明裳歌也准备回去了,不然她害怕爷爷着急。
沈谬看出了明裳歌欲走的架势:“就准备走了吗?”
明裳歌点点头,不过他提起了走这件事,就顺口解释道:“我得赶快回去了,爷爷已经叫部队开始收拾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大部队启程了。”
“启程?”沈谬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要去哪里?”
明裳歌有些焦急了:“去汉口,爷爷要去跟荆州知州商榷一些事情。”
“不多说了,我得先走了。”
沈谬看着明裳歌快步离去的背影,有些僵住了。
她以为,她来这一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告诉沈谬爷爷的决定。
明裳歌猜想的没有错,其实沈谬都能猜到明劲光的打算。
但是明裳歌没有猜到的是,沈谬昨天叫明裳歌去向她爷爷打探消息,纯粹就是临时起意。
包括他昨天下山也是一样,都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都是冲动的产物。
令他冲动的源头,其实也就只是想要和她多待待而已。
今天他一大早就在这边等着了,等着随时去找明裳歌见面。
沈谬有想过自己这番反常的举动,他觉得是自己先前习惯了明裳歌的主动,所以明裳歌现在不主动了,或者说她离开他了之后就开始不习惯了。
喜欢不可怕,习惯最致命。
沈谬弯了下唇,一步一步朝军队营地那边走去,他跟着明裳歌走过的小径。
她要走了。
临别时,明裳歌说的最匆忙的那句,才是对沈谬来说最为重要的一句。
只是明裳歌不知道。
从溪边绕到营地那边,要穿过一片树林子,沈谬穿过了那道林子,他站在林子的边缘,只要再往外跨出一步,就是大片的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