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玉问道:“有何区别吗?”
“大有区别。”夏侯彬站了起来,站到她的面前,笑意甚浓:“若是国师大人的意思,本王自是不会拒绝,可若是公子你自己的意思,那便是一桩私人买卖。”
“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名下仅拥有这西郊马场,若是私人买卖,本王自然需要谨慎,也要弄清楚你要这马场的目的。”
“是我个人的意思。”陌上玉早就编好了话,和他说起为何要买这西郊马场,原是为了迎娶心爱的姑娘。他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与一位家世颇好的姑娘相爱了,那姑娘的爹百般为难他,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成为西郊马场的主人。
“这事确实棘手。”夏侯彬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他,刻意说道:“你那位姑娘的爹,分明是刁难你,因为全燕京的人都知道,本王的西郊马场不会卖给任何人。”
“本王想,你和那姑娘是有缘无份了。”
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夏侯彬在心中冷冷一哼。
这桩买卖看似谈不拢了,陌上玉接着又表达自己想要这西郊马场的诚意,表示愿意为夏侯彬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夏侯彬则是委婉地拒绝,表示本人不需要任何帮助。
可陌上玉能感觉到三王爷总是将话题带到自己和家人的身上,所以这桩买卖分明还有戏!可她又怕说多错多,简单地敷衍几句后就离开了。
待文榕榕离开之后,夏侯彬陷入了沉思,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猛地站了起来。他来到一间密室中,密室摆满了整箱的金银财宝,在密室正墙上挂着一副美人的画像。
那画像中的美人,与文榕榕有六七分相似。
他站在画像前,眼神贪婪,凝视了很久。
“纪芙……纪芙啊……你对本王真是好狠的心,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成为本王的人。本王是那么爱着你,魂牵梦萦,可你偏偏喜欢文化清那个臭书生,哼,可你最后呢?他给你了什么?”
“本王能给你的是什么,你可知道?这燕京城有多少酒楼妓院是本王的产业?你,也是可悲啊,爱错了那么一个人。”
“本王千方百计把你绑在本王的府上,可你却说本王折磨了你,那是因为本王爱你啊,本王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的眼里心里也只能有本王一个人啊,你明白吗?明白吗?”
“纪芙,纪芙……”
“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死,你这辈子……这辈子,本王都得不到你了!你知道吗?今天本王见到一个人和你长得很相似,可惜是个公子……”
……公子?公子又如何?
就凭那公子长着一张和她相似的脸,他为何不能把他据为己有,以解相思之苦?这有何不可?!其他,又有何重要的!
*
匆忙回了王府的文榕榕,避开众人的耳目回到寝殿。
“五爷还没回来吧?文汐怎么也不在?”她打量了一眼室内,摇了摇头。
她从衣柜内找出一套女装放在一旁,然后解开披风和外衣,顺手甩在罗汉榻上,接着开始解腰间的衣带,衣带划落在地上,她毫不在意,继续脱下里衣。屋内始终燃着香炉,肩膀裸露在外也不觉得冷。
接着便是除去束衣……
罗汉榻背靠直棂窗,旁侧摆着立式灯笼,再往旁边看去是摆放着珍宝和书籍的八宝阁,八宝阁后是一张书桌,是文榕榕特意命人搬来的。
因为光线的原因,她此刻并未注意到,夏侯雪正站在八宝阁后,将她换下男装、换上女装的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待她换上了女装,门外传来了文汐的声音,她连忙跑了出去,就听文汐说道:“娘娘,你回来了?见到五爷了吗?”
“五爷?五爷回来了吗?”因为来不及上铅粉,文榕榕手持着幕离,疑惑地看向她。
文汐点头,替她将幕离带上,一边说:“对啊,五爷回来了,说是来拿一件东西。娘娘,你没碰见吗?”
“你你……你是说,他进去了?”文榕榕僵硬地指了指里屋,看到文汐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瞬间如雷击一般。
“娘娘,你怎么了?”
她刚才在里面换衣服!那岂不是全被夏侯雪那只臭狐狸看完了?!
“你确定,五爷没出来过?”文榕榕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
文汐想了一下道:“应该……没有吧。”
想着她换衣服的过程可能被臭狐狸看光光了……她头皮又是发麻又是发冷,死了……
踩着视死如归的脚步,她慢慢走向那间泛着地狱气息的里屋,然后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原本闭着的窗户被打开了。
他,跳窗走了?
这般想着,她加快步伐来到罗汉榻前,跪着挪了上去,趴在窗户口并没有看到人影,反而是听见了一声猫叫。
一只白猫,跳到了她的怀里。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此时正贴在窗户下的夏侯雪,只能感叹这小白猫来得及时,否则不仅是丑媳妇尴尬,连他也很尴尬。
毕竟,不够磊落在偷看、脸红的人是他……
“哪里来的小白猫?你是不是饿了呀?”文榕榕将白猫抱在怀中,摸着猫咪的小脑袋,心情顿时大好。
文汐也凑了过来,摸摸小猫咪的脑袋:“好可爱的小家伙。”
“吩咐厨房给它弄点吃的呢。”
文汐点头,立刻吩咐了下去,然后听王妃娘娘说起了刚才惊险的事情,不由得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五爷是何时离开的,以后还是得更谨慎。
以防五爷再出现,文汐将王妃娘娘头上的幕离摘了下来,捣鼓着铅粉,准备掩盖好她白净的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夏侯雪的声音。
“媳妇儿,媳妇儿,本王的媳妇儿回来了没?快出来迎接本王。”
这祖宗……
于是,文榕榕翻着白眼,只好再将幕离带上,毕竟此时她的脸上白一片黄一片,又成了一只小花猫脸。
“五爷。”主仆俩上前行了礼,文汐便退了下去,临了给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文榕榕则会意地点了点头。
“媳妇儿,”夏侯雪突然靠近她,可又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模样甚是奇怪,听他说道:“你怎么戴起幕离了?”
文榕榕看着他,转移话题道:“五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夏侯雪惊了一声,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摇头道:“没有……”
“分明红透了。”文榕榕上前来,踮起脚尖,作势要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挥开。可她哪会轻易收手,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五爷,你听话一点,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热病。”
“……”夏侯雪不敢动了,任由她摸完,可是脸颊更红了,耳尖也红了起来。
“没有热病,五爷,你到底怎么了?”文榕榕看着他那娇艳欲滴的脸颊,不由得感叹他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本王没事!你别再靠近本王了!”夏侯雪双手捂着脸:“倒是你,在王府戴着幕离做什么?”
说着,他来到桌边,倒了几盏凉茶,发现不过瘾,于是直接提起茶壶往嘴里灌水,终于平静了下来。
脸颊,也没有那么红了。
“本王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模样,你快摘了吧,本王瞧着不舒服。”
“五爷,我脸上长红斑了,怕传染给五爷,我还是戴着为好。”文榕榕暗自翻白眼,这臭狐狸管得可真多。
“红斑?”夏侯雪跑到她面前,好奇地看了一会,说:“本王还么见过红斑什么样呢?本王不怕,你把幕离摘下来,本王要看。”
文榕榕:“……”禽兽畜生!
“你怎么有点怕本王?”
“……谁怕谁啊?”
“那你倒是摘幕离嘛。”
“……”
见文榕榕举动缓慢,夏侯雪作势要上前帮忙摘幕离,她察觉了他的意图,猛地一把握住了幕离,而夏侯雪也伸向幕离。
覆上了她的手……
两只手交叠着。一股温暖的热流瞬间覆盖住她的手背,紧接着一股像是雷击般的感觉从她的手腕直直传志心间,一夕之间流入四肢百骸,来得快去得快,令人无法捉摸。
面纱后的文榕榕,脸和夏侯雪一样红了起来。
“你……”夏侯雪猛地将他的手抽离,话未说完就跑开了。文榕榕站在那,呆滞了好一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怎么觉得自从和五爷成亲之后,她就变蠢了?
难道,傻气还能传染不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我会加油写完,希望有小可爱给个收藏或评论呀~~爱你们~~
第26章 土地公公
连忙从寝殿逃跑的夏侯雪,并没有直接返回寝室,而是在花园内不断来回踱步,借由寒风吹散脸颊的红。
一向自诩清冷、不为情所动的国师大人,竟然也有今天这步田地,着实令本人意想不到。
那厢,文榕榕捂头蒙在被子里,不断踹着脚,反思自己刚才没有很好地回击,悔青了肠子,下一次一定要扳回一城。
她两手拉开被子的边缘,露出一双眼睛,猛然看到了自己白净的手背。一瞬间,适才两人手温相触的感觉又传了上来。
猛地,她又一把将被子兜住脑袋,哪里怪怪的……
*
冬至,燕京城热闹非凡,各家各户都准备着祭祖添岁,处处喜庆。逍遥王府也不例外。
一大早,文榕榕便被屋外的声响给吵醒了,于是索性起床,换上了新衣。
冬至换新衣,是各家各户向往之事,代表了美好的寓意。
文汐和灵竹伺候她梳洗打扮好,前往膳厅用早膳。代荷按照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喜好,安排好了早膳,早已在膳厅等候。
过了片刻,夏侯雪也来了膳厅。
正在喝燕窝粥的文榕榕抬头,看到门被人推开,阳光瞬间洒落了进来,稳稳地照在那个人的身上。
夏侯雪换了一身新衣,外衣纯白色打底绣着赤色的花纹,里衣露出两道赤色的领口点缀,将他的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给了他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文榕榕继续蒙头喝粥。
夏侯雪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道:“一大早就对本王不友善吗?”
“我哪敢呢?”文榕榕扯出一抹笑,僵硬地转过头看他,然后替他夹了一片糕点,笑意盈盈(虚伪的笑):“五爷,尝尝这个,好吃。”
“嗯。”夏侯雪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用完早膳之后,准备出门。上了马车之后,文榕榕问道:“五爷,我们是去祭祖吗?”
“不是啊,”夏侯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去踏青。”
啊?
文榕榕惊了,冬至不去祭祖,这么冷的天去踏青……她可以拒绝吗?
这么想着,话已经到了嘴边:“五爷,这么冷的天不适合踏青吧?”
夏侯雪靠在马车壁内,斜睨了她一眼,甚是无情道:“外头太阳那么好,怎么不适合踏青了?你是不是不想去?”
她刚想点头称是,只听夏侯雪又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吗?是的话就要陪本王去。”
文榕榕:“……”什么逻辑嘛。
虽然她表现得不太乐意,但心里并不算抗拒,也就没拒绝。
马车行至南郊的香悦山脚便停了下来。
文榕榕下了马车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来香悦山?”皇家自有登高祭天之所,设在东郊的衡山,平常非重大的节日会给百姓开放。
她还以为,夏侯雪会去衡山游玩。
“本王做事,需要为什么吗?”夏侯雪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才是傻子一样。
文榕榕一句话被噎住,生气地甩过头去,她懒得问得明明白白,反正与她无关,既然臭狐狸说来香悦山踏青,那便这么着吧。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文榕榕变得沉默,走在前头。此时夏侯雪让其他侍从在山脚下等候,只安排了贴身暗卫跟随。
他看了眼似乎有些负气的文榕榕,跑着跟了上去。
山脚下有一条河流,叫做天池河,整条河流环绕绕着香悦山而流,水质清澈见底,与两边的山脉形成幽静的空谷。天气炎热的时候,不少百姓来此纳凉。特别是到山脉的另一侧,才是天池河最全的面貌,也是人们最喜欢的泛舟之所。
山谷静谧,河面平缓,除了脚步声,只有风吹过树的声音。
“媳妇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夏侯雪的声音,打破了这般的寂静。
文榕榕自顾自地往前走,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反正我问什么,五爷你都不会回答我,都在敷衍我不是吗?我索性闭了嘴。”
咦,姑娘闹脾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吗……夏侯雪的脚步顿住,很快就追了上去。
他跑到她的身边,双手摇荡,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手,然后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又晃了晃道:“媳妇儿,你先等等本王嘛。”
文榕榕绝对是刀子嘴豆腐心,听他这么说,倒真就停下来等他了。
她看着被他握住的、呈现出鸡爪样的手,往上抬起两人的手,问道:“你怎么连爬个山,还要我搀扶?”
夏侯雪嘿嘿一笑,更得寸进尺地抱住了她的胳膊,说:“本王的身子娇贵,你要好好照顾。”
“……”文榕榕表示十分嫌弃,像是扔垃圾般晃动着手臂,但没有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