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来喝茶的,于是问道,“梅姨娘,到底想说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四哥的事情,哎……”梅姨娘这一开口就说了好几匹布那么长的往事,从四哥出生到考上集贤院的事情,却是什么重点都没讲。
听得文榕榕有点不耐烦,甚至有些乏困了。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这么出事啊,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救他。为了救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是昧著良心的事情,我也只好……对不住你了。”
当她说出“对不住你”几个字的时候,她朝文榕榕深深看了一眼。
文榕榕隐约听到她说着话,却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更是没听见“对不住你”这几个字,莫名就没了意识,倒在了太师椅上。
“快快,看一看她是不是昏过去了。”梅姨娘瞅了她一眼,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丫鬟确认之后,点头道,“昏过去了。”
“马车呢?”梅姨娘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披风,让丫鬟披上。那丫鬟一边接过披风,一边说道,“在后门等着了。”
“王府的人和马车呢?”梅姨娘又问道,她要绑的人毕竟是逍遥王妃,可不能把麻烦引上身。
“马车在门外等着,她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小丫头,不过她们都去别处了,好像是去买吃的了,没有跟来。”丫鬟说着。
“那太好了,一会你把马车夫给打发了,别让任何人发现。”梅姨娘喊了另一个老婆子过来,把文榕榕拖了起来,带去后门口的马车内,就立刻城东的方向而去。马车最后停在城东一处隐秘的院落前。
皇宫门外。
邵斐进宫之时正好遇见在宫门口徘徊不定的梅姨娘。
梅姨娘看见他之后,立刻上去抓住他,“邵大人且慢,邵大人,民妇是已故文大人的家室,因有急事这才阻拦大人,能不能麻烦大人向圣上通传一声,民妇有紧要的事情告知圣上。”
邵斐看了她一眼,很快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人想求见圣上,所以他并没有理财,挥开了她的手,嫌恶道,“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我……民妇有很重要的事情告知圣上!是真的,是圣上一只想得到的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斐一个眼神吓得住了嘴。
“你说什么?什么人?”邵斐猛地回头看着她,目光冰冷。
“就……就是圣上想要的人,在我手上。”梅姨娘咽了口干沫,继续大着胆子说,“若是圣上见我一面,自然知道真假。”
邵斐冷冷皱眉,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说道,“随我来。”梅姨娘喜出望外,立刻跟着他进了皇宫。
这一路,她的心都在打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文善,她不得不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了。
御书房,宫人通报之后,邵斐先进去汇报事情,让梅姨娘在外面等着。他正进去的时候,碰见了刚出来的文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两人平日里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商量事情就像是街口吵架。
对于这个后来者居上,得到圣上赏识的人,邵斐可是把他恨死了。
进入书房后,邵斐依规汇报事情,又提到逍遥王府最近的动态,因为知道这是圣上最关心的事情,所以留到最后才讲。
“派守在王府的人暂时没有发现,五爷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是在家待着就是去戏院听戏惹事。”
夏侯榆眯着眼,冷哼一声,“朕的这个五皇叔可真是会演,深藏不露。”
“不过最近三爷那边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个老妇人去找他却被他当成叫花子给打发了。这本不是奇怪的事情,可居然有人也在暗中打探,属下觉得那老妇人的形迹可疑,身上似乎揣着秘密,就带了回来。”
“你先问着。”夏侯榆点头。
“另外,属下在宫门外见到了文善的娘。”察觉到夏侯榆危险的眼神,邵斐立刻道,“她说,他知道圣上想要什么人,而且那个人就在她手上。”
夏侯榆倏地站了起来,神情在一瞬间变幻莫测。
“她正在外面等着。”邵斐微微颔首。
“带进来。”夏侯榆扬了扬下巴,重新坐了下来。
梅姨娘被带进去的时候,颤抖地跪着地上,把来意说明了一番,颤颤巍巍却不敢抬头看夏侯榆。
“地址。”夏侯榆冷冷看着她。
梅姨娘立刻报了一个地址,说完之后犹豫着又开口道,“圣上,那文善……”能不能放出来。
夏侯榆给了邵斐一个眼神。邵斐立刻明白,让人把梅姨娘带了出去,同时安慰她,“放心,只要圣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会考虑的。”
“好的,多谢大人。”梅姨娘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这才安心出宫。
邵斐重新返回书房的时候,就听见夏侯榆说,“去把人偷偷带进皇宫来。”话音刚落,他又后悔了,连忙说,“还是朕亲自去。”
不过,在他出宫之前,他还要再去看望一下他的母后。
他要告诉她,他很快就能得偿所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都不能命令他,包括当今太后,他的母妃!
在他一步步对付姬如月心腹,并且成功除去那些人的时候,姬如月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本事,真是厉害得很!
两人离撕破脸皮,就差最后一步。
夏侯榆现在过来,就是要公然撕破脸皮的。
“母妃,这几日过得可安心?”
姬如月挑眉瞥了他一眼,随手挥掉桌上的茶杯,冷笑一声。茶杯就掉落在夏侯榆的脚边。
他不怒反笑,“母妃,其实你已经是太后娘娘,又是朕的亲生母亲,朕不会拿你怎么办的,所以你又何必再背后搞小动作呢?”
“除了你那个心腹,其他那些你口中所谓的姬家忠臣都被朕策反了,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心腹,也已经被朕杀了。母妃,别折腾了,兴许安享晚年。”
“在权力面前,没有人不低头。”
“说完了?”姬如月看着他,双眸满是恨意,只恨为什么当初瞎了眼,选了他当太子!如果阳儿还在的话,一定不是这样的。
“怎么?后悔扶持我了吗?”夏侯榆勾唇笑着,“你有那么多儿子,可你出了事却一个也不来帮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太狠了,一个个把他们丢去荒无人烟的藩地,这么没有人性的母亲,他们会帮你?简直是笑话。”
“其实你对朕,到底哪里好?”夏侯榆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嘴边勾着一抹苦涩的笑容,“若不是朕长得和夏侯阳有几分相似,你断不会留着朕,你所有对朕的好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想要让朕变成夏侯阳!你想要在朕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从小,你对朕的就不是爱,不是关怀,而是无止境的折磨和锻炼!你要朕成为未来的国君,因为那是你承诺给夏侯阳的!那个你用尽全部爱意去爱的儿子,却早早就死了,呵呵……”
“朕真的很痛苦,可却一句话都不能反抗,只要反抗一句话,你就让人毒打朕!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说行,才是行!”
“朕不是夏侯阳!朕也只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少年!不该拥有父母亲的爱吗?”
夏侯榆说着,猛然呼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又道,“朕能有如今的成就,真是要好好谢过母妃。朕不会伤害母妃,请母妃看着朕是如何得到这天下的!”
“哦对了,还有文榕榕……她,朕是要定了!”
“你,你简直疯了!”身后传来姬如月不间断的骂声。
可夏侯榆充耳不闻,心情出奇得好,立刻背了马车出宫,要去接他的心上人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处理家里的事情太烦了,希望能尽快顺利解决吧!爱你们~祝好~节日快乐!
第91章 文善出事
未免引人怀疑,夏侯榆扮成侍卫悄悄出宫接上文榕榕,等他看到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人躺在眼前,满目皆是动容。
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了了!夏侯雪又如何?昔日的战神又如何?即便他还没有计划好万全之策来对付他,即便使用的方法有些冒险,他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凤眸中划过一丝凌厉转而便是柔情。他将她戴上兜帽后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带上马车直驱入皇宫。
自从在雨亭初见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忘不了这个女子,而当他知道她竟是自己的皇婶之时,又长期忍受着求而不得的痛苦,那种隐隐作祟而抓人心肝的复杂情绪着实叫人难受。
“你,是朕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微微勾唇。
一路上,他都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就像他永远都不想放手一样。
当文榕榕从昏迷中醒来之时,入目便是上好梨花木的架子床床顶,只反应了一瞬,她倏地坐起,转身看向这陌生的环境。再低头一看,她正穿着宫女服。
这是怎么回事?
从环境和她的衣着上判断,她应该是在宫里。
可她前一刻分明在文府准备听梅姨娘要说些什么,喝了一杯茶就昏倒了,醒来就身处皇宫里?
文榕榕在房中慢慢踱步,走去打开窗户看了一眼,眸光被忽闪的阳光刺得恍惚了一眼,她又连忙闭了闭眼睛。
不难猜想,是梅姨娘出卖了她,为的……不过是救四哥。
可是,梅姨娘把她绑来皇宫有何用处?如何救四哥?难道……是夏侯榆?她一直知道夏侯榆在找当日雨亭中的她,可梅姨娘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她疑惑之时,门被人推开,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她看到文榕榕醒了过来,惊喜地叫唤了一声,“呀,姑娘您醒了?”
她将手中的热水端了进来,边放下边说道,“您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醒了。”说着,绞干手帕来到她的身边,又道,“奴婢服侍您洗漱。”
“不用。”文榕榕接过手帕擦了擦脖颈处的湿汗,问道:“这是哪里?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宫女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唤作小然,笑起来天真烂漫。她点了点头道,“这里是陛下的宫殿,”说着,神情娇羞而欲言又止,道,“您是陛下抱着回来的,可见陛下对您很是在意,甚至超过皇后娘娘呢。”
“也是。”小然盯着文榕榕的脸看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低声道,“姑娘您生得这般美貌,任谁看了都会心动,若说您是这燕京第一美人都不为过,哦不,说是祁朝第一美人……”
小然自顾自说话之时,文榕榕心中骇然又惊愕,连忙跑到铜镜前看了一眼——铜镜中,是一张不施粉黛而白净明艳的脸庞。
“您放心,奴婢是陛下从宫外救回来的人,只对陛下一人忠心,所以我也会保守您的秘密。”小然站在她的身后,远远地看着铜镜中的美人。
她乍看到这位姑娘的时候,只见她身着白衣,和土黄色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着实又丑又土,后来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驼粉之后,她愣愣地看着她的容貌,震撼不已。
在她有生之年,她没有见过这般干净明艳的女子,明明不施粉黛,可唇瓣却粉嫩鲜艳,肤色均匀细腻,就像是画中美人,精心雕刻。
难怪陛下会瞒着众人,金屋藏娇了。
“谁让你动我的脸?”文榕榕转身,话音清冷,双眉微蹙。
美人生气,都是好看的。
小然垂了垂眸回答,“是陛下的指令,我不敢不从。”说完她又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您醒了就好,奴婢去通知陛下。”
察觉出文榕榕生气了,她说完就溜走了。
此刻,文榕榕想着该怎么应对眼下的境遇。逃吗?可这是皇宫,她能逃去哪里?况且若是被太后和皇后撞见了,她更是百口莫辩。五爷呢?他此刻当是发现她不见了,应该在四处寻他。
罢了,且静观其变。
她就不信夏侯榆真的敢关押她,关押一辈子么?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夏侯榆原版在议政堂议事,听人回禀说她醒了,便立刻赶了过来。
“民妇参见陛下。”文榕榕行礼之后,抬眸看去。
“无需多礼。”夏侯榆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眸深邃幽深。
“民妇不知遭遇了什么,不过多谢陛下出手相救。”文榕榕神情自然,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五爷见我若是没回王府,定是四处找我,请陛下容民妇先行告退。”
她已然走过他的身边,施施然的身影就在他的旁侧。他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勾起一抹玩味又戏虐的笑容,“怎么?不认得朕了?”
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弯了弯,学着她当初在雨亭中的模样,比了一个鹰爪的手势。
果然……文榕榕的笑容一僵,连连后退几步,福身行礼道,“当初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陛下,陛下大量,还望海涵饶恕。”
“朕怎么会怪你呢?”夏侯榆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提起她的手。文榕榕连忙抽回手,又往后退了几步。
夏侯榆继续往前,一声低笑溢出伴着话音,“朕,有这么可怕吗?”
“你在怕朕?”
“陛下乃一国之君,万民景仰,民妇自是不敢逾界。”文榕榕边说着,边低头往后退。说的话,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吐。
“五爷还在王府等着民妇,请容民妇先行告退。”
夏侯榆脸色一沉,这次倒是没再拦着她,只是在她开门之时,冷声说道,“朕把三王爷和文府姨娘带进皇宫了,你可要见一面?”
文榕榕刚抬出去的脚顿了顿,重新迈回屋中,扶着门框的手微微一动,终是放了下来,慢慢转身。
“随朕来。”夏侯榆勾唇,露出一抹桀骜自信又容不得任何人拒绝的神情。文榕榕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