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双双把婚逃——半江白鹭
时间:2022-02-11 16:30:53

  夏侯雪一愣,看着她微微泛红的手覆盖住他的手,又满是心疼。
  “榕榕……”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抬眸看着她微肿泛红的脸庞,另一只手伸在半空,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又害怕弄疼她,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下巴。
  “本王,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一刻、也不会。”
  这么直白又突然的告白,令文榕榕心里微漾,低垂的眉眼满是羞涩的万种风情。脸上挂着伤,垂眸自是一片忧伤,惹人心疼。
  她抬眸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的怀中。
  此生足矣。
  还有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一向情报通畅的影阁都未曾发现一二。
  “不久前,本王收到神秘人的信条。信条当中提到,先帝所立真正的诏书,仍在宫中。”
  “真正的诏书?”文榕榕微惊,“原来先帝当初立了诏书,而诏书中真正传位的人并非夏侯榆,所以他才起了杀心,以此顺水推舟嫁祸给国师大人。”
  “如此,可谓是一举两得。”
  夏侯雪点头,大意是如此。
  “若是能得到真正的诏书,便能证明当今圣上并非真龙天子,乃是奸邪小人篡位,说不定也能给国师大人正名。”
  夏侯雪继续点头,皱眉道,“道理虽是如此,但那位神秘人的身份,尚不可得知。”
  文榕榕:“影阁也查不出来?”
  夏侯雪:“查不出来。贺棕动用了全部京城的人力,只知道那个人身处皇宫,可能是圣上身边亲近之人。”
  “那该如何查呢?”文榕榕低眉,露出愁绪。
  “别愁了,神秘人能放出这样的消息,说明是我们这边的。他能隐藏好身份,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而且,今晚许将军会偷偷潜入皇宫,一探一二。”
  “什么?”文榕榕又是大惊,连忙问道,“许将军不是外出未归吗?怎么他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雪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许将军,一直是本王的人。”
  “诏书这件事□□关重大,本王不得已才把他喊回来。”
  文榕榕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原来许将军一直是他的人!许将军对于朝堂和党争的态度一向中立,却没想到隐藏得这般深。不过这事也不难猜,五爷曾经是战神将军,那许将军早前也是跟着他打仗的,没点情分确实说不过去。
  “现下京城没人知道许将军回来了,以他的武功,他若是进宫探查,应当是无碍的。能发现就最好,若是发现不了,他也能顺利脱身。”
  两人一路说着话,终于到了王府。
  回府之后,夏侯雪责令文榕榕必须躺床修养,立刻宣了御医过府。文汐和灵竹她们看到王妃脸上的伤,先是大惊小怪起来,惊诧于王妃绝美的容颜,接着又满是对王妃的打抱不平和心疼。
  “我们王妃竟是这般的天仙美貌!到底是哪个人敢伤害王妃,我一定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了!”
  “可不是嘛,我们王妃那么嫩的脸蛋,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对了,王妃,您的容颜怎么会瞬间就……”
  “什么呀,可能到了该好的时候自然就变得美丽了呢,你哪那么多疑惑呀。”
  “不是呀,文汐姐姐,这真的很奇怪……”
  一旁的代荷听不下去了,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她们赶了下去,自己也守在外面,给了王妃和王爷安静的空间。
  此刻的文榕榕只能乖乖躺在床上。
  夏侯雪坐在床侧,深深地看着她,“你的容貌也不算是秘密了,就说是本王寻遍了世间名医,找了古方治好的,如何?”
  “好。”
  末了,文榕榕又补充道,“一切听凭王爷吩咐。”
  “你身上有伤,早些休息。”夏侯雪起身,正准备离开之时,发现衣摆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便看到她伸长手臂拉住了他,又问道,“睡不着?”
  他摇了摇头,抿唇后道,“五爷,留下陪我。”
  “可你身上有伤。”他眸中满是无奈和心疼,还有一抹濒临崩溃的欲望克制。
  “我不乱动。”她说得一本正经。
  看着她小鹿般的清澈双眸,他自是无法拒绝,只好答应。褪下衣裳后,他小心翼翼睡到床的外侧,刚躺下,身侧的人便挤到了她的怀中,还扭来扭去。
  前不久才刚说过的那句“我不乱动”,恐怕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
  夏侯雪心下黯然,恐怕又是甜蜜又煎熬的一夜了。
 
 
第96章 城墙高歌
  翌日,寅时,是为日与夜的交替之际,天边雾蒙蒙亮,太阳尚未出地平线,只是遥远的天际乍现辉光。
  一身灰色披风的男子正欲牵马出行,只见一名女子轻跑来到他的身后,喊了一声五爷,“我随你一起去。”
  “不可。”夏侯雪摇了摇头,凝眉拒绝。
  经过此前之事,夏侯雪无论如何是后怕,但凡有一丝危险的事情,他都不想让她涉足。
  “有我跟着你,好照应着。”文榕榕却一脸正色,那脸颊分明还未消肿,使她看起来像是鼓了气的小鲤鱼,又活泼又严肃。“再者说,许将军是我姐夫,就算不为了其他,为了我二姐,我也得去。”
  他知道她的性格,素来知分寸也明理,可终究是个倔性子。她认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那你得一直跟在本王身边。”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切莫乱跑。”
  “切莫自己行动。”
  “切莫……”
  “好啦。”她眉眼生笑,勾了勾唇,往他的怀中一跳,双手攀附在他的胸前,低声道,“都听五爷的,我绝对不乱动。”
  行罢。
  五爷看着她,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总觉得这句“我绝对不乱动”的话,似是耳熟,还带着点折磨人的感觉。
  “快上马。”她已经轻快地翻身上了马,低头朝他扬了扬眉眼,好似是刻意告诉他——我身体强壮,一点事儿都没有!
  五爷终是笑了笑,拿她没办法,重新去马厩牵了马。两人策马而行,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五爷和许将军约好寅时之后在西城郊外见面,无论有没有取到“诏书”,都得到城郊外见面。可如果许将军没有出现,那说明他出事了。
  两人刚上了街,却被迫下马行走,因为路上全都是巡查的龙武卫。
  圣上贴身近卫龙武卫巡查,表明有大事发生了。
  夏侯雪神色凝重,文榕榕问了一句,他低声道,“就怕许将军的行踪暴露,出不了城门。”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
  一身夜行衣的许将军从皇宫突出重围,逃了出来,可身后紧追着的龙武卫也是死咬着不放——为了某样东西。
  那是圣上下了死命令,必须夺回来的东西,所以出动了所有龙武卫的精英,就连首领文韶也策马前来追捕。
  许将军凭借着对京城地势的熟悉,带着那群人绕来绕去,但他知道这并非安全之策,落入龙武卫手中是迟早的事情。追击战,讲究的是耐力和隐藏,但身后的龙武卫不是吃素的,更别提首领文韶了。
  他探了下怀中的东西,那便是五爷所说的宫中可能存在的“真正的诏书”。他断然不能落入龙武卫的手中,或者说,不能让“诏书”落入他们的手中。
  但同时,他更疑惑的是,宫中那位神秘人是谁?
  若非那位神秘人的指引,他根本找不到诏书所在之地,而他也担心那位神秘人在宫中的处境,更何况那人为了帮助他被龙武卫刺伤,看起来伤势不轻。
  但愿那人平安无事。
  可他却始终没有想到,当今圣上真真是胆大过人,竟敢就这么把诏书放在先帝书房的书桌上,埋藏一堆书画之中。乍然一看,确实没人会发现。
  眼前的他境况却并不好。他还来不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五爷?他能不能逃出龙武卫的包围?而那个神秘人,又到底是谁?若他没有来得及和五爷汇合就被抓,若他无法把消息带到,若他无法把真正的诏书交给五爷,又该如何?
  一切都是未定之数;一切只在转念之间。
  *
  当文榕榕和夏侯雪赶到西城门之时,城门口围堵了许多百姓。他们有的仰头指指点点,有的交头接耳私语,不知发生了什么。
  两人走近,拨开人群。
  前方围着一群手持长刀的龙武卫,为首的男子是龙武卫东的首领文韶。他坐于马上,正挽弓射箭,瞄准城门上的一名黑衣人,大声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声音雄厚而低沉,早已不似当初那个少年,至少……与文榕榕记忆中的大哥,全然不同。
  “你无非是想要我怀中的东西,我要是束手就擒,还有机会活么?”城门上的男子冷笑着回应。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猛然看见了人群中的五爷,神色微动,双眸转了转。
  他飞身上了城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等五爷来!拼死一搏,无非是为了等来五爷!看来,他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了!
  “有没有机会活命,都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文韶的弓弦再次拉了拉,箭在弦上,已是在发之际。
  “呵,说得很对。”他忽然双手抱拳,不经意笑了一声,模样甚是悠闲,似乎并非处在生死攸关之际,带着笑意道,“可你却不知道,你所效忠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命天子!”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人声鼎沸。
  文韶的脸色一暗,拉着弓弦的手劲稍微弱了一点,只是一瞬间又振作神色,更加用力地拉动弓弦。“咻”地一声,弓箭飞速朝着黑衣而去,却是稳稳地扎进城墙中,仅离开那黑衣人身侧几毫米的距离。
  “再不老实,下一箭就是你的脑门!”
  “你难道没有丝毫怀疑,你们抓我回去是为了什么?我拿走的又是什么东西?”黑衣人继续说着,停顿了一下。城门下观看的老百姓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文韶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人敢猜猜看吗?”那黑衣人长腿一迈,右脚踩上了城墙的石垛。
  被他这么一挑,百姓们更加好奇了,似乎有什么惊天动力、呼之欲出的秘密将要被公布于众。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吼了一声,“快说啊。”只是在人群中,无法得知是谁人喊的。
  黑衣人挑眉看着文韶,即便是蒙着黑巾,谁人都能想象到他黑巾下的脸,定然是勾着“我自向天笑”的傲然,无人可撼动。
  他在挑衅文韶。
  文韶黑着脸,接过龙武卫递来的长箭,动作利落而稳固,双眸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黑衣人。长箭瞄准了黑衣人,咻地射出,被他堪堪躲过。
  接着是双箭齐发,又被他侥幸躲了过去。
  紧接着是三箭齐发。
  正当文韶拉弓瞄准的时候,城墙上的黑衣人高声道,“我手中,拿着的是先帝传下的真正的诏书!”
  “书”这个字的尾音嘎然而止。
  三箭齐发,一箭射中他的肩膀,一箭射中他的心脏。
  人群再次鼎沸,却并非因为黑衣人被射中,而是因为他的那句话,“真正的诏书”!先帝真正的诏书为什么在他手上?龙武卫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他?
  答案不言而喻。
  他手中的诏书是真的,那么登位的那个就并非名正言顺!
  人群中,唯两人只关注着许将军的动向。“不好!”和许将军飞快对视了一眼的五爷,迅速明白了他的意图。可他刚想动,就被文榕榕拉住了,她只是要了摇头。
  不能辜负许将军的牺牲!
  在他登上城墙的那一刻,他便明白,自己是无法活着下城墙了。可他此刻是笑着的,甚至是高声大笑。虽死,无悔。
  他猛然用力抽出身上的长箭,身体颤颤巍巍,手臂和胸口涔涔地往外流血,鲜血淋漓,可他眉头连一下都没皱,只是笑着。笑着,笑着,仰天长啸。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转,腾空飞起,整个人往城墙内掉落,飞速而来的长箭再次射中了他的心脏,阻了下落的速度。曾是那么傲然挺立的身躯,如今却像是一片残破的树叶飘零下来。
  可他还是笑着,咧开了牙齿笑着,满口的鲜血溢出,还是笑着。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我虽离去,仍恋故人……”
  他的身体在往下掉落,可天空中一朵朵的白云却忽然模糊了他的双眸,视线细碎斑驳。天空的另一边,出现了他夫人的音容笑貌,是暄暄啊。
  “夫人,害你久等了。”
  “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曾见到的我,你会不会怪我?黄泉路上,你还会不会等着我?你,可还惦记着我?”
  “夫人,我来了。”
  最后,他慢慢闭上了双眸。“砰”地一声,身体重重砸落在地面,胸腹再也没有了起伏,唇边、脸颊、身上、身上全是血迹。呼吸,在那一刻停止了。
  只是唇瓣,却牵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
  ……
  变故来得突然,场面嘿然。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颤动着手指向地上的尸体,不可置信道,“是是……是许将军?!”许是掉落的时候震颤,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掉了下来。
  “怎么会是许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许将军跳城墙前的高歌又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谋逆啊,许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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