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
李循只觉得她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地就吐出那种臆测的话真是烦极了,他上前堵住它,狠狠地磋磨着,分开后看到她腮边两行濡湿,明明想严厉的训斥,手却先于意识伸了过去替她抹掉,动作还异常轻柔。
“你还好意思哭?不许再哭了!”他凶巴巴地吼道。
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吼,刚刚还泛着红晕的脸瞬间煞白,红着眼睛怯怯地看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早做什么去了?孤看你胆子挺大,嗯?真有出息,还敢对孤落脸子,用热水烫孤,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
李循愈说愈觉着沈虞可恶,手上也有了力道。
沈虞被他掐的脸生疼,一连娇声道:“别别,殿下不要……我错了,我知错了……”
她楚楚可怜地望过来,瞧得李循心神一荡,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真知错了?”
小姑娘刚点了点头,却很快又红了眼,缩在他怀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委屈又无助, “殿下你就知道怪我,就知道欺负我!分明是你亲口说你喜欢的是堂姐,为什么现在又说是我的错?即便没有堂姐,你是太子,日后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到时候我年老色衰,对殿下又没有半分用处,殿下哪里还能记得起我?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说不定我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青灯古佛……”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你想这么多累不累?”
李循觉着自己要被沈虞折腾疯了,“孤何时说要纳妃了?”
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完,眼前的画面就倏地一变,怀里的小姑娘人没了,远远地竟看见窗外一群宦官欢欣鼓舞地簇拥着一个打扮艳丽却看不清样貌的女子从太极殿出来。
嘴中还高声喊着:“陛下废后啦!”
话还没听完,李循就从梦中惊醒了。
缓了一会儿再朝窗外望去,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
一晚上没睡好,李循神色疲惫,也没叫人进来服侍,径自打起了帐子,在书案前来回踱步。不知道现在她怎么着了,在无相寺住的舒坦吗,那里可有人为难她?
白天他说的话好似确实有些凶,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李循思来想去,最终找来一只匣子,那匣子里装了一瓶化肿清淤的药膏,昨日她在殿里跪了那么久,想必膝盖不会舒服。
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总不能叫他堂堂太子殿下,跑去无相寺亲自向她解释。
孤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若是再敢生气……
李循把后果在脑中幻想了无数次,觉着没什么问题了,才将陈风唤来,嘱咐道:“这匣子送到无相寺去,你亲自交到她的手上。”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沈虞。
陈风神色难辨,这……该不会是毒药吧,主子的心是不是忒狠了些,想要沈良娣服毒自尽,以绝后患?
但陈风也不敢问,主子的命令就是天,他心里为沈虞哀叹了一回,沈良娣命真是不好,年纪轻轻这就要去了……还是被她心悦的太子殿下亲自赐死,想当初她还世子妃的时候,人多好啊,还时不时的给他和翠眉做些吃的送过去……
陈风哭丧着脸,将那匣子裹进怀里,应命而去。
*
沈家大房。
沈婼是今日早晨醒的,喝了太医开的药,人已经好了许多。
陈氏兴奋告诉她沈虞被太子殿下处置了的事情,然而沈婼看起来却并没有十分高兴,人还有些恍惚。
“我的儿,你这怎的了?”陈氏担忧地去试女儿额头的温度,也不烫,怎么人看起来依旧恹恹的呢?
“女儿无事,”沈婼虚弱地笑了笑,“虞姐儿毕竟是我的堂妹,我俩小时候虽算不得多亲厚,可见她今日这般下场,心中究竟是不落忍的。”
“你就是太良善了,才会被她欺负!”陈氏叹道:“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她没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娘也不想与二房闹成如今这般局面,你爹说,再过不久咱们兴许就要分家了,以前分不了家,那是你祖母还在,占着个孝字,今日不同往日啦,日后咱们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陈氏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女儿是太子妃,夫君即便是庶子出身又如何,现在是国丈,又是大将军,自从娶了她,便是待她一心一意的,甚至从未纳妾,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姑娘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陈氏走了,雪柳给沈婼削了个苹果递过去。
“拿开。”
沈婼不想吃,她低声问道:“事情我是交给你办的,你就给我办成这样,靖安侯夫人那里为什么没搜出断肠散了,事情是不是败露了?”
雪柳垂下眸子,“姑娘多心了,奴婢正要和姑娘说这事。那药奴婢原是叫靖安侯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偷偷放的,适才奴婢已去质问了那婢子,原来她那日偷偷放毒时一时失手,将那药瓶打碎了,又怕说出来被奴婢和姑娘责罚,才没敢说,不过如今二姑娘也给关起来了,那个诫常去了诏狱一遭,听说证据不足连审问都没怎么审问就又给放出来了,眼见着是太子殿下信任姑娘,姑娘您还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