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吃了一惊。
那两个婢子并没有走!
二婢缩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姐妹俩絮絮低语。
少顷,听着似乎是有起身的动静,两人赶紧站直身子。
……
自此之后,沈虞和阿槿便在含章宫住了下来。
颍州城算是渡善教的大本营,如今朝廷与其划嵩江而治,高伦就在此仿照大明宫在颍州建造了含章宫,宫主人自然便是庐江郡王李衡,但高纶常年不在颍州,岭南道一带朝廷统治不严,他如今正在岭南与当地的折冲府打仗打得如火如荼,无暇顾及颍州。
而裴佑也果然说到做到,这几日来都未曾对沈虞有过不轨之举。
但沈虞非常怕裴佑,这种怕是和怕李循不一样的。
李循有时也会很凶,喜怒无常,突然发很大的脾气,但他只是嘴上凶狠,从未真的欺负过她。
可裴佑不一样,他甚至时常是笑着的,温和入骨,刻意模仿大哥的言行举止,可眸中的桀骜和阴郁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尤其是有一日她无意中看见裴佑一怒之下杀了身边两个惹怒他的婢女,将其剥皮拆骨都不曾有一人敢指摘,几乎遍体生寒。
她现在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失去自由的金丝雀,裴佑便是那豢养她的主人,既不许她有离开之意,又对她体贴相待锦衣玉食日日供养,妄想她放下心中的隔阂接受他。
沈虞也自知与裴佑硬碰硬是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的,因此她只能装出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每日忍受与裴佑相处的每一刻钟,夜晚在胆战心惊中渡过。
不过想要杀死裴佑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裴佑警惕心很强,即便是面对她也从未放下过戒备,沈虞怀疑裴佑已经派人前往洛阳去打探自己的身世。
身世自然是她编的,谢淮安给她伪造的身份是真实的,但各中细节只要稍加打听根本不经推敲。
这日裴佑邀请沈虞与他一道下棋,沈虞被迫陪他用完午膳后借口有些困倦想回去休憩,裴佑很明显的就有些不悦。
对着中意的女人每天却只能清心寡欲喝茶下棋,裴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沈虞这般拒绝他的还是头一个。
若是寻常的女子这般推三阻四,他早就霸王硬上弓先夺了她的身子。
女人只要失了身子多半也就认命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这样做,因为从前他遇到的女人都没有一个及得上沈虞这般的美丽可怜,令他生有怜惜敬重,若是这样的等待和忍耐能够得到她对李衡那般的倾心相待,那他甘愿茹素几日。
……
沈虞从裴佑的书房中出来,远远地看见有两个白衣幕僚一前一后跟着进了书房中,当中一个身形十分的眼熟。
“姑娘,咱们回去吧?”婢女说道。
沈虞回过神来,三人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沈虞摸了摸耳垂上的耳珰,忽然说:“我的耳珰好像丢了,那是郡王昨日才赠我的。”
二婢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裴佑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则性情桀骜不驯,眼前这位正正得着宠,听说郡王还有意娶她做正妻,若是得罪她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虞将两人陆续支开,自己则慢吞吞地一边找一边再次回到了去往书房的那条夹道上。
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幕僚一眼便扫见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又立刻分开,少顷,沈虞跟着那幕僚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
“赵玉见过姑娘!”
“赵先生快请起。”
沈虞将赵玉扶起来,赵玉十分的焦急,“姑娘怎么进了含章宫,那庐江郡王可曾伤过姑娘?”
“不曾。”沈虞将当日长街游行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赵玉。
赵玉说道:“高纶与庐江郡王不和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两人如今尚且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那日伤姑娘的冯成是高纶派来监视庐江郡王的细作,时常与庐江郡王作对,那日姑娘的出现便是个引子,正巧被庐江郡王拿来借机除去冯成。”
“两人虽内斗愈发厉害,不过高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兵权被他握在手中,即便庐江郡王得尽人心,想要盖过高纶一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高纶为裴佑造势了这么多年,即便假的也成了真的,赵玉劝道:“此处并非是久留之地,姑娘如今窥见真相,了却心事,便随属下离开罢。”
沈崇有先见之明,早年就将赵玉安插到了高纶身边,但高纶只信任当年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因此虽跟着高纶多年,但赵玉并不得其信任。
后来他主动请求调离,来到含章宫做庐江郡王的幕僚,如今是庐江郡王手下心腹之一陈乾的门客,前些时日被陈乾遣去外地公干,今日正巧随陈乾入宫与庐江郡王商议布防事宜。
“若是我拿到陈州的布防图,是不是朝廷就可以不费吹之力渡过嵩江,拿下陈州城?”
“话虽如此,可布防图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就连陈乾这般的心腹庐江郡王都不曾真正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