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捋了捋胡须,说完心中陡然一惊,回过味儿来,“姑娘,咱们可不能做傻事!”
“不是做傻事。”沈虞轻轻摇头。
什么叫做傻事呢?
凭她根本不知颍州城中的这位庐江郡王是真是假,便能千里迢迢冒着丧命的风险来寻他。
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陷入危难,即便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沈虞轻声道:“赵先生,我只是个弱女子,上阵杀敌,运筹帷幄,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不要成为旁人的累赘,希望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不用时时处处都被旁人担忧保护。”
如今的颍州城就像一座华丽的囚笼与围城,外面的人总想要进来,以为自己能功德圆满获得永生,而里面的人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处泥淖火海。
“若我最终没有逃出来,烦请赵先生带走阿槿,再将它带回云台,与大哥合葬。来年清明节,替我到祖坟中给祖父上一炷香,就说小鱼不孝。”
沈虞从怀中拿出一枚灰色的同心结交给赵玉。当初紫玉箫替她挡下赵王世子那一箭,使得她侥幸活下来,而后断裂遗失,她便只剩下这枚同心结。
如今她心愿已了,长安已是回不去了,这世间除了担忧阿槿与舅舅再无眷恋,若能死得其所,也算是对得起祖父幼时的一番教养之恩。
第60章 他是替身(勿跳)
天高云淡, 暖风徐徐,街上人流如织,这是梅雨过后难得的一个晴日。
一辆装饰精美且华丽的油绸马车自含章宫的左侧城门中驶出,隐没入人群中。
须臾, 暗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黑漆马车也自一旁的巷中跟了出去。
标有禁宫徽记的油绸马车不疾不徐地走着, 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外。
侍卫蹲在车下, 先从车中下了一位容止慵懒而不失优雅的青年, 青年踩在侍卫的背上,他面上带了面具, 阳光透过参天树木的叶隙洒落在那狰狞诡异的面具上,只露出一双一双淡漠深邃的凤眼。
紧接着帏帘一挑,伸出一只细白纤长的柔荑, 掌心落在青年的大手上,又下来一个身着淡黄杏子衫的女子。
即便面上带了遮面的幂篱,但光看身姿便知当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风吹起白纱的一角,隐约露出她清丽动人的侧脸,青年看得心神一荡,将美人扶下马车后眼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两人往园林中举步而去。
“今儿人太多了, 我早说要将这些贱民都驱逐了。”
裴佑微蹙着眉,目光扫过来往络绎不绝的游人。
“若是这偌大的园中只有我与郡王两人,岂不是太过无趣。”
沈虞声线温柔可亲, 如同黄鹂呢喃轻语, 烈日燥热下的一捧潺潺清凉, 裴佑听了面色稍霁。
“你欢喜便好,日后我们常来。”他柔声低语,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纤细的腰肢。
裴佑是个书生, 平日里多半是在含章宫中读书处理公务,极少会习武,因而手掌不似李循那般结实宽厚,反而十分的纤细修长,甚至比她的好像也要长一些……
“想什么呢?”裴佑捏了捏怀中纤细的腰肢。
沈虞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推开了裴佑。
她的抗拒有些激怒了裴佑。
“你躲什么?”
裴佑面色一沉,一把攥住沈虞的手腕,掀掉了她的幂篱,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冷道:“小鱼,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还在想着他?我生得和他一模一样,性子也十足十的像,他究竟哪里好,令你至今都对他念念不忘?”
这些时日他遵守承诺始终不曾碰过她分毫,今日不就是碰了一下她的腰,至于吗,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
“我、我没有,对不起,我、我……”沈虞似乎被吓到了,睁大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泪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喃喃道:“郡王,你弄疼我了。”
裴佑刚刚还准备发火的心一下就软了。
美色误人,原来如是。
只要她一哭,他竟会忍不下心肠斥责半分。
裴佑心中叹了口气,手上替她拭泪,一边柔声道:“别哭了,是我的错,只要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忘记他好不好?”
对于他的触碰,沈虞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憎恶,垂下长长的睫毛说:“好。”
裴佑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今日沈虞竟会答应的这般爽快,惊喜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