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她许的愿望是,希望祖父能身体康健, 年年陪她过生辰。
希望大哥身体能好起来,不再病恹恹的,每日都能展颜欢欣。
希望母亲能多看她一眼,多疼爱她一些,不要总是见面便打骂她……
可能是太贪心吧,最终她一个都没有得到,一个人也不曾留下。
或许不曾期盼过, 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失望,不会被伤。
阿槿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店家将新制的云片糕出炉, 油纸袋里装的还是热乎乎的, 香而诱人, 付完钱了她转头一瞧,看见沈虞竟然在街对面站着怔怔看她,先是一喜, 而后柳眉一竖。
“你怎么不戴幂篱就跑出来了?”
她急急地跑过去,将油纸包往她手中一塞便拉着她要回去。
“我……我走太急忘了……”沈虞说。
“和我回去。”阿槿凶巴巴道。
沈虞不想回去,她扯了扯阿槿的衣袖,轻轻道:“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好不好,我好久都没出来逛过了。”
“你怎么了?”阿槿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对。
“没什么。”
她满脸狐疑上下打量她,沈虞生怕被她看出什么,下意识地低头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
阿槿拉开她绵软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娇嫩唇瓣。
“李、李循?”她有些不大确定。
除了李循那个狗东西,还有谁每次都跟狗一样把小姑娘啃成这样?!
阿槿大怒,“我才刚刚走了一会儿,他竟然……他有没有将你怎么样?”
沈虞眸光微颤,却仍旧摇了摇头。
“他怎么还是不肯死心!”阿槿气得团团转,这个男人真是被他缠上就扔不掉了,像狗皮膏药一样!
“我去告诉他一切,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再敢缠着你!”
她性子急转身就要走,沈虞只好拉住她,叹道:“别去了,他都已经知道了。”
阿槿蓦地怔住。
“什么……他他怎么会知道?”
沈虞打开油纸包,用帕子捻起一片云片糕放入口中。
清甜软糯的馨香冲淡了口腔中的酸涩。
他是堂堂太子,锦衣卫供他驱使,有什么他想要知道的会查不出呢?
两人回去的时候,李循果然已经离开,客舍中空无一人,被褥被人叠得整齐,地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
只余了屋中淡淡的松柏香,昭示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是一场梦,他当真来过。
*
晚间沈虞突然发起烧来。
面色如吃了酒一般的酡红,额头也烫得不行,人昏迷不醒,一直在说胡话。
这大夏天的,天气如此炎热,怎么说伤风就伤风了呢?阿槿急坏了,赶紧去附近的医馆请了大夫。
大夫给沈虞把脉,询问几句,开了几服药,说是好生休养便无事了。
阿槿不放心旁人,亲自去煎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里灯火通明,她赶紧走进去。
一位陌生的、须发皆白老大夫正坐在榻前替沈虞把着脉,老大夫眉头紧皱,而那身着玄衣的男人就坐在一侧,眸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榻上呼吸孱弱、昏睡不醒的女子,面色沉凝冷着。
沈虞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李循脸上的巴掌印消了许多不甚明显,但细细看还是能看得出脸上有一片模模糊糊的红痕。
“你怎么在这里?李循,你知不知道小鱼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李循的心口微微刺痛。
须臾后,他面无表情道:“那是她的事情。”
“你——”阿槿万分无语。
正欲再开口赶人,那厢老大夫却对她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位姑娘的身子原本便极弱,连日颠簸,伤寒入体,寻常人在这个时令不易害病,若是老夫没猜错,姑娘在一年之内应当受过极重的伤,时至今日都未曾真正痊愈。”
极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