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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现下就住在暂住将军府,听说沈虞醒了,赶紧过来探望。
“姑娘身子如何?”
“已好多了。”
沈虞歪在床上,隔着一闪花鸟屏风,轻声问:“先生一路可顺利,抚州一战战况如何?”
“姑娘不知道吗?”
赵玉有些诧异,他还以为那位太子或是宋将军已经告知了沈虞,“两日前我将布防图交到太……苏将军手中,虽然只有半张布防图,但苏将军当真是天纵英才,当即决定在半个时辰后和宋将军夜渡嵩江,突袭陈州,竟不到两个时辰就拿下了陈州城,斩下了渡善教的四大天师之一的全善和尚……”
两日前,他和宋廷突袭陈州。
也就是说,那日她见到李循,李循是刚刚从陈州战场上回来。
怪不得他会那般憔悴,身上还有伤。
赵玉极是佩服李循,毕竟先前的几位将军也数次强渡嵩江攻打陈州都没铩羽而归,而李循刚来到江南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陈州,虽说有大半是沈虞盗走的布防图的功劳,但寻常人安能有这种杀伐果断的气魄?
一个自小生在长安锦绣堆中的凤子皇孙,不顾性命地冲在战场最前线,他看了也不得不感叹。
只是如此一遭,在岭南的高纶想必会闻讯赶来,到时候只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沈虞想到李循提到的那位姓崔的大夫,沉吟片刻,问道:“之前替大哥治病的崔神医,赵先生可还记得?”
“记得,他不是在三年前失足跌落悬崖身亡了吗?”
沈虞颔道:“不错,不过崔神医死的蹊跷,正是替大哥送回解药之时遇难,我总觉着此事并没那么简单,裴佑原来的相貌与大哥便有八、九分相似,他时常会易容扮作商人四处游说,躲避官府的追查,当中便有易容之术的功劳。”
“崔神医曾说这易容之术乃祖传,并不传于旁人,替那裴佑易容之人又恰好姓崔,我怀疑他或许与崔神医有什么关联。”
裴佑不是李衡这事自然是隐秘,易容之术更加不会告诉旁人,若非机缘巧合,只怕沈虞也不会知晓此事。
赵玉吃了一惊,过后倒想起一桩秘辛,“我记得崔神医只有个弟弟叫崔徵,不过两人关系素来不合,已不来往许多年了,难不成那人便是崔神医的兄弟?”
沈虞眉头紧皱。
看来多半是如此。
只是她心中尚一直有个疑问。
裴佑,究竟是谁?
他为何会和哥哥生得那般像,甚至——比李循还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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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槿出门时看见宋廷在院中闲庭漫步,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就破口大骂:“宋廷你这混蛋,我警告你,若再对我有不轨之举,我定要你性命!”
她声音有些大,四周的奴仆听了皆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她。
阿槿一愣,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
宋廷被她骂得脸上挂不住,大步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咬牙愠怒:“什么不轨之举,你把话说明白了!”
说的好像他们两人有什么似的!
阿槿怒极反笑,“你与李循,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宋廷亦冷笑,“你若不是和沈姑娘要好,只怕太子殿下早杀你不下十次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都重重冷哼一声。
阿槿懒得再和宋廷废话,转身就走。
“站住,”宋廷说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劝你一句,不要耽误旁人的姻缘。”
“那我也奉劝你一句,旁人的事情你少管,咸吃萝卜淡操心。”转身走了。
阿槿过来的时候,沈虞已经睡下了。
她用手试了试沈虞的额头,发现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坐了会儿想起身去倒杯茶喝,发现门口被一个高大颀长的暗影挡住。
是李循。
他垂着眸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地落在榻上熟睡的沈虞身上,眉眼间尽是落寞之色。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阿槿甚至都没听见什么动静。
阿槿想开口说些什么,李循将手指落在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
两人一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