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李佑再怎么闹腾,他手中并无实权,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谅他也翻不出天去。
“而那个崔徵,实则是你口中崔神医的庶弟,两人早年不和,崔徵嫉妒长兄可以习得祖传秘术,与家中决裂出走,多年后他无意在遇见崔神医,遂起杀心,夺走易容秘术,又将崔神医设计推落悬崖。”
原本李衡用了崔神医研制的药,兴许还能续命几年,但苍天当真是不眷顾他,恰巧便让崔神医遇见了十几年不曾见过的庶弟,死于庶弟之手,李衡药石无医,应了大夫的预言,当真没有活过二十岁。
难道,这就是命吗?
沈虞一时有些恍惚。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依旧逃不开短寿的宿命。
她的脸渐渐苍白失去血色,眸子中满是苦涩与寥落。
李循不免担忧,将帕子推过去,低声安抚道:“你也别太难过,这世间从来都是祸福难料,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会发生什么。”
沈虞垂着头,苦笑。
她不想哭,这么多年过去了,眼泪已经哭干熬尽了。
她只是不平,哀叹。
“为何上天要夺走这么一个温柔纯善之人,连一点点的希望都不曾留给他,而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却依旧能够逍遥法外,为什么?”
“因为他本是天上的仙人,上天舍不得留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继续留在凡尘受苦受难,召他入九重天陪侍天神去了。”
“是这样吗?”沈虞仿佛抓住了希望一般,睁大双眼殷切而期盼地看向李循。
“是。”
他的声音沉稳而笃定,“我的母妃也一定是如此,还有你的祖父,你早逝的先祖母……他们虽然都不在人间了,却依旧在天上护佑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平安喜乐,顺遂无忧,不要让他们失望难过。”
沈虞想道,那她真的是很讨厌天上的神仙,他们真自私。
可转念又一想,人生在世多灾多难,他们既然已成了仙人,一定不会再如她一般纠结挣扎。
心头悲伤失落的同时,又隐隐庆幸。
“虞儿……”
李循低声唤她,温柔低沉。
他轻轻地道:“即使不能做夫妻,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在朋友面前,你可以哭,可以脆弱……只是不要压抑自己,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她苍白的小脸,或者将她揽入怀中抱一抱,耳鬓厮磨,缱绻安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踏实。
可是那只手顿了顿,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她说过,她不喜欢他再碰她。
两人中间隔了一张窄窄的案几,却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她也并不需要他的抚慰。
沈虞垂着眸子,沉默片刻,说道:“时辰不早了,明日开拔,殿下应当离开了。”
“……嗯。”李循也未再做纠缠,哑声应了一句。
他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忽又停下。
“孤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到时回到将军府,孤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完也不待她的回答,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沈虞醒来穿衣,枝霜听见动静走了进来,替她打起帐子,伺候她梳洗。
“姑娘醒了?”
沈虞问道:“苏将军和宋将军走了?”
“苏将军凌晨便同宋将军开拔了,姑娘放心,苏将军说姑娘身子弱,不必起来送他,特意命奴婢不用叫姑娘。”
沈虞:“……”
谁说要送他了?
自作多情。
“对了,离开前苏将军还要奴婢亲手交给姑娘一封信,要姑娘一定要亲眼打开看。”
……
沈虞拆开信的空隙,阿槿也收拾好了过来,“他还给你留了信,写了什么?”
“他说有私事交代我,让我等他打仗回来再说。”
阿槿眨了眨眼,“莫非是关于沈家,还是公子?对了,昨夜他是怎么说的,可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