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更是有大片的血迹在慢慢地透过纱布渗出来,只是她适才全副身心都在李循的脸上,是以根本就没注意,这会儿他胸口渗出的血甚至蹭她胸口的衣襟上都满是血渍。
“殿下,殿下!”
沈虞吓坏了,捧住他脸急声道:“你别吓我,你醒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几乎都带上了哭腔,李循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他半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抹去嘴角的血渍,“怎么吓成这样……咳,孤没事,你,你放心。”
抬起手轻抚去她眼角的泪,他磁沉而温柔地说:“祸害遗千年,孤没那么容易死,孤还要缠着你一辈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戏弄我!”沈虞愠怒,捉住他不老实的大手,将他扶到床上去。
李循身体不好,只是看着强壮,最要命的是他的咯血之疾,一旦不好好救治,落下病根,怕是会和明熙帝一般短寿,他不能再吐血了。
她抿着唇垂着目,手指攥得紧紧地抓住裙摆,看起来好像是在担心他。
李循不知道,但他告诉自己是这样,她很担心他。
他的心几乎要化作一滩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定定地说:“虞儿,若是你肯为我流一次泪,便是要我现在去死,也甘愿。”
“你快闭嘴!”沈虞捂住他的嘴巴。
李循那双漂亮的凤眸亮亮的,忽而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轻轻舔舐,留下一道湿润。
“小鱼。”
沈虞的手心便如同被烫般,骤然收回,怒瞪他。
他却好像这才脱了力般,眼皮开始上下乱碰,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
幸而只有胸口和后背的几道伤处被沈虞按破淌了血,其它地方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外伤只要包扎上药便好,只是内伤她无可奈何。
沈虞重新打水给李循擦洗干净,上药后包扎起来,再往窗外望去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庭中都挂起了羊角灯。
门外传来许妈妈的声音:“……夫人打发我来问问,表姑娘身子怎么样了,若是还有些备懒,便要我将晚膳都端过来,不用再劳动表姑娘了。”
而后是采薇的声音,“劳烦夫人和妈妈垂问,姑娘晌午睡了一觉,已经不头晕了,就是这会儿还在床上赖着,待会儿我与阿槿去膳房端饭就成,妈妈赶紧回去罢。”
许妈妈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脚步声走远。
少顷阿槿与采薇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晌午剩下的半只鸡炖得软烂,沈虞借口说想吃红枣板栗鸡和鲜鱼汤,膳房的婆子们极是殷勤,给她盛了两个汤碗端过来,主食是粟米饭。
沈虞没什么胃口,忙完之后吃了两块儿饼饵垫肚子,而后把李循推起来用晚膳。
李循面色仍旧不大好看,他靠在大迎枕上,问:“虞儿吃过了吗?”
沈虞说:“吃过了,你手上可有力气?”
“没有。”他摇了摇头。
沈虞这次没再说什么,垂下长长的睫毛,将手中的鸡汤吹凉,喂给他。
他倒是听话,她喂一口,他便吃一口,眼睛目不错珠地看着她,烫了也不知道说话,若不是沈虞被洒下的一滴鸡汤烫到,还以为这鸡汤是温的。
端来鱼汤的时候,她就特意先尝了几口,尝着温度差不多了,再喂给他。
“你也吃。”
他吃完了恢复了些力气,接过碗作势要喂她。
沈虞心乱如麻,哪里还吃得下去。
李循便也不吃。
沈虞不想被他喂,只好自己喝了一碗。
一时饭毕,采薇伺候他服过药,沈虞就有些疲倦,郭九在外面帮阿槿糊窗,她径自拿了一卷书窝在坐榻上犯困。
待阿槿糊完窗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小榻上睡着了。
阿槿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采薇过去给同样睡熟的李循打下帐子。
两人吹灭了灯,并肩走出来,采薇小声问:“阿槿,你说,这次姑娘会不会心软答应了太子殿下?”
“你觉着呢?”
“我觉着姑娘有些心软了,”采薇叹道:“谁能想到呢,我第一次见太子,可真是吓坏了,他看上去可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光是在他身旁站着,都觉着心肝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