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应诺。
待李循结束完所有的事宜回到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世子妃回来了吗?”到了王府门前,他随口问了一句门房。
“世子妃?没回来呀,”门房奇道:“世子妃不是一早就去了大慈恩寺上香吗?”
李循看向陈风,皱眉道:“不是叫你打发人去大慈恩寺了吗?”
陈风也是有些茫然,“属下叫贾大去的大慈恩寺,他一向稳妥,不可能没将消息送到……”
“贾大?”门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脑袋道:“世子爷,那这可真不巧,刚刚贾大才被人抬回来,说是在路上遇着了惊马,现在还被撞得不省人事呢!哎……世子爷,您去哪儿啊,外头天那么冷,世子妃没见着您应该自己就回来啦!”
自己回来?就沈虞那么傻乎乎的性子……
李循没说话,沉着脸匆匆下了月台上马。
*
大慈恩寺。
沈虞立在山上,看着山脚下绵延的青山。
高处不胜寒,虽未入冬,但站在这高山之上,寒意入骨,也是极冷的。
此处是大慈恩寺的后山,平日里没什么人,只有四周隔墙植了一圈的松柏,盛时枝繁叶茂,如今也落叶纷纷,显出几分衰颓之相。
“世子妃,我们进去等罢,这怪冷的。”青竹拢着袖子跺脚道。
“我在外头站会儿,这里清净,你若是嫌冷,那边有个亭子可以去坐坐。”
青竹去坐了会儿,却还不见李循过来,不禁抱怨,“世子爷不会有事不来了吧,也不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
沈虞忽然起身走开。
“世子妃,您去哪儿?”青竹忙追上去。
“我想一个人走一会儿,”沈虞低声道:“青竹,你能跟在我后头吗?”
青竹愣了愣,世子没来,世子妃不会是难过了吧,不过世子妃好像自昨夜心情便不是很好。
青竹没敢多问,听话的点了点头,跟在沈虞后头。
沈虞的确心情不佳。
因为今日,是大哥的忌日。
两年了,每次想到分别的那一夜,她都会心如刀割,而一想到他最后连个尸首都没留下给自己,心中又跟剜掉了一块似的难受。
两年前,她还曾抱着一丝侥幸兴许他还活着,可他留下的骨灰和遗物又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忘记一个人,并且慢慢地接受他已经离去而从自己生命中消失的事实,真是一件残忍又现实的事情。
沈虞顺着后山的夹道慢慢踱着步,青竹在后头离着一段距离默默跟着她,两人走了没一会儿,来到一处山涧,沈虞低下头,发现不远处有条在浅滩上搁浅的鱼,那鱼儿不停地挣扎着,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沈虞心里微微一动,走上前,想将那条鱼儿放归山涧中。
她飞快地走了两步,绣鞋擦在岸边的鹅卵石上,眼看就要走到那条鱼面前,斜刺里忽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整个人大力抱紧了怀里,从岸边扯了回来。
“你做什么?”男人有些焦急地问。
沈虞踉跄了两下,摔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
这个声音……
沈虞惊讶地抬头。
男人一身天青色滚边绣金的长袍,高大俊朗,小麦色的皮肤,剑眉星目,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幽黑好看,偏偏唇角紧绷,眉头紧皱,眉宇间直皱成一个深深地川字。
竟还是个熟人。
“谢淮安?”沈虞惊讶,脱口而出。
谢淮安严肃地看着她,“小鱼,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能寻死。”
沈虞失笑,将谢淮安推开道:“我还没那么傻。”
她矮身将浅滩石子缝儿里的那条小鱼捧了起来,浅浅一笑,“你看,我是想救它。”
温暖的日光洒在女孩儿白皙的脸上,她笑的时候一扫眉眼间的哀怨,嘴角微微翘起,整张脸都仿佛生动明媚了起来。
这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小鱼啊。
谢淮安心里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