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音——圈边火锅
时间:2022-02-11 16:39:56

  祁洌敢孤身来犯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宋青云必须好好地将这场病灾解决掉。
  而只会利用人性的坏蛋,终将自食其果。
  “好得很——那便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宋青云对上祁洌的眼睛,左右旋扭着刚刚插进去的银刀,慢条斯理地把刀取出来,他得逞地笑道:“别死那么快,你这条命还得留给我慢慢玩。”
  “爷爷我定是长命百岁——”
  宋青云冷笑一声,叫人上来给祁洌灌了半碗汤药,又划开了祁洌身上原来缠好的绷带。本该松开的绷带却早已经和血水糅杂在一起,不分你我。
  宋青云迅速撕下黏在肉上的绷带,空气的撕拉声急急跟上他撕扯的速度,听得人心惊肉跳。
  他又将刚刚的匕首缓缓刺进裂开的伤口中,反复刮动,上下剔着。
  祁洌一声不吭,只是更加嚣张地看着他,其实他的额头已经冒出密汗,青筋暴起,一突一突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不好受。
  “你就……这、点、本事——”
  一般人都疼得说不出话来,甚至会昏过去,而祁洌却顶着声音继续不怕死地刺激宋青云。
  宋青云抽出匕首,取来一碗滚烫的辣椒水,毫不留情地泼了上去。
  滋——
  伤口冒着热气,热辣的水流在伤口上,肆虐地攻占每一寸肌肤,筋骨分离。祁洌整个身体想要蜷缩躲避起来,却被死死绑在十字架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挣开,却让绑着他的绳子跟着勒破了皮。
  祁洌嘴角快速溢血,跟水流一般,他眼眶通红,双目失神,痛得他感觉脑袋灌了铅,里面的神经还在乱窜,眼前的宋青云已经变得模糊摇晃。
  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耳边不断回荡着百姓的哭泣声,意识快飘于天际时,被最后一句的道别给拉住。
  “我等你回来。”
  轻飘飘的,又分量十足。
  宋青云看着狼狈的祁洌满足地笑起来,“好好看着他,别死了。”随后一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潇洒地扬长而去,剩他在这阴暗冰冷的地牢里忍受折磨。
  祁洌忽觉心口一痛,腹部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啃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出来,整个人麻木地被吊着,他没有力气去抗痛了,所有的意志都在支撑着自己的意识。
  祁洌突然低低地笑起来,觉得甚是满意,一边笑又一边因接不上气咳了起来,疯狂又瘆人——
  他怎么会怕痛呢。
  就这样和这个疯子抗衡,他就愿意在折磨他身上得到快感,他就不会一次性毫无余地地结果了他的性命,他就一定会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
  宋青云出了审讯室,去到了安排许承一的地方。目前许承一对宋青云的用处便是压住泽城百姓。原先百姓对不起他,自然心理防备不会那么严重。
  许承一已经醒了,被宋青云安排着治疗了。毕竟要让这些百姓看到他这“好心”的一面呐。
  他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许城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许承一假笑道:“当然。我会帮你去安抚百姓,无论城东城西。”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祁洌拼了命让他们活着,他不能莽撞,随随便便交代在这里,活着,就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青云还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假模假样地说道:“那便有劳城主了。”
  他随后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来简灼,吩咐下去,“你在泽城守着,好好盯着许承一。若是祁洌还能活个十天半个月的,或者其他异常,立马通知我。别给他用刑,他要死也应该是病死的。”
  他给祁洌灌的汤药便是之前投到泽城里的病源,祁洌若真的吃了荟雾草,会不会——
  他要拿他做个试验。
  “是。”简灼领命,随即又想到这意思可能是他不在泽城,便问道:“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攻占百林关?”
  宋青云摇头,在桌上的模型推出一个旗子,“不用在百林关白费力气。江声那个蠢货让人给逃了,九朝这时会更乱,何不去对付那里的陶溯?那楚家丫头要逃,也是往百林关走,死在半路更好,等控制了皇城,再一网打尽。但你也要吩咐人在百林关周围守着,说不定就撞上了。”
  泽城到百林关中间不是无缝衔接。
  “是。属下领命。”
  简灼这下明白,宋青云已经不打算和陶溯惺惺作态了。毕竟陶溯当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备马。”
  泽城被攻破,消息传到皇城,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下面又是吵成一团。
  乔衔稳不住场面,每天如坐针毡。以前虽是个傀儡,好歹陶溯会告诉他做什么,现在陶溯最近没动静了,他是彻底不知道干什么了。
  “各位大人不觉得奇怪吗?南煦攻破泽城这么大的事,祁大人和楚大人却依旧不见人上朝,莫不是遇难了?”
  九朝虽然大部分官员已经有了投靠陶溯的心思,但也有官员慷慨陈词为保九朝,不然也不会天天在朝堂上吵成一团了。
  “哼——哪晓得他们的,万一早就通敌卖国了?”
  蒋慎明原先还要跟他们争吵起来,雷颖双“劝”了他几回,他也变得忍让起来,不再白费力气作辩了。反正乔衔不会下旨,他只要防止一些内部损伤就好。
  回到蒋府,蒋慎明才避开外人到了一个隐蔽的住所,祁东安置在这里。
  祁东的伤口已经请了大夫进行包扎,没什么大碍,隔日就生龙活虎。得知雷颖双和他一起,便让他把雷颖双带过来,还有事情还需要从雷颖双口中知道。
  雷颖双和徐管家一直是待在花楼的。
  祁东没那个按着条条框框抓人的癖好,既然蒋慎明信任了雷颖双,他再生疑岂不是添乱。
  “朝堂上如何?”见蒋慎明风尘仆仆地赶来,祁东赶紧问道。
  “还是老样子。祁大人别担心,您先好好在这里养伤。”
  祁东不是没提过回到朝堂上,只是雷颖双觉得树大招风,还不如暗中行动来得稳妥,蒋慎明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祁东。
  再者,就算到了朝堂上又如何?皇帝乔衔也不过是个傀儡,人不中用,他不会下旨的。而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纵然面上答应着,指不定是阳奉阴违。
  “咱们先联系着城中祁家,楚家的将士,悄悄埋伏着,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去公主府将乔言卿救下。必然能引得陶溯现身,到时再抓他。”
  祁东点头,这一根筋的蒋慎明倒是沉稳了不少,他再看向雷颖双,有些意味深长。
  “雷家丫头,江声你可认识?”祁东记得乔言卿在地牢里所说,他觉得雷颖双是一个切入口。
  “江声,那个宋青云的手下?”雷颖双挑眉,“他女儿不就是之前死掉的江昔么。”
  祁东面露喜色,“你知道?这太好了。胭脂案一事还有疑点,可否详细说说?”
  雷颖双没有接话,看了一眼蒋慎明,再说:“这帮忙,可是要报酬的——”
  “这有何难,只要不杀人放火,蒋家小子自然会满足你!”祁东一拍大腿,毫不介意。
  雷颖双张扬一笑,送上门的好事,岂有不占便宜的道理。
  “我爹走到太傅的位置,确实是有陶溯的功劳,但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陶溯才当了南煦皇帝多久?我爹又等了多久?”
  这话不错,夷境之战的时候陶溯刚开始逃亡,孟竹那时已经没了。这前面的路都是雷坤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
  “所以,只是陶溯知道了我爹要杀那个狗皇帝,他也正有攻占九朝的意思,一拍即合。他帮我爹巩固政权,我爹就拿九朝的消息给他。至于江昔,陶溯会让我们偶尔照顾她。”
  话说到此处,蒋慎明有些奇怪地看向雷颖双,明明——
  “当时你们是觉得我们通过贿赂王老爷,想杀了江昔,对皇子下手,是为了皇位,但又因为想要毒害楚修远所以露了马脚对吧?”雷颖双轻蔑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对皇位没兴趣,更别说陷害皇子了,只是因为收到了陶溯的指示,要计划让江昔假死,带她回南煦。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派了另外一个人告诉我们,计划有变,江昔泄密,需要直接杀掉;他知道楚修远病重,又附带着一条取他性命的指示。”
  “而这个人,就是江声。”
  祁东将乔言卿所说的前后连贯起来一想,一瞬间不敢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
  “江声是宋青云的手下,宋青云和陶溯其实不合,只是当时迫于无奈互相利用罢了。”祁东接过雷颖双的话,揉揉眉心,越想越亏,折他一只眼睛,还算少的了!
  蒋慎明拍拍祁东,以示安慰,“我们养精蓄锐,细心排布,定然能救出他们!”
  雷颖双一笑,不得不说,这小子那股傻劲儿她还是很喜欢的。
  “祁大人不用担心,在花楼打探到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感染,雷颖双也跟着说道。
  “好啦!”被这两个小娃安慰着,祁东哭笑不得,“我没事!”
 
 
第74章 :哀乐相生
  清晨的露珠挂在叶子上,因自身的重量扒不住而往下掉去,叶片轻盈一挥,就干净了。天色蒙蒙亮,山洞里的人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要进南煦,还得过了前面的关口,按时间看来,他们的通缉令应该发出了。
  佟柘和霍左年很好办,只要路上劫个商队,乔装打扮一番就能跟着进城。
  而楚慕受伤太严重,只能躺着。若是放在商队的车里,检查的时候反而是个大麻烦。
  楚慕让袁兆禾拿了商队的推车,自己躺在上面。
  乔装打扮一番,装作进城看病的。
  佟柘和霍左年的进展很顺利,已经进了城。
  袁兆禾和楚慕这边也刚好过了关口,而两人刚前脚进城。便听后面一阵马蹄声。
  “避让避让!”旁边的侍卫大声喊着。
  袁兆禾一下心神不稳,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被吓得脸色惨白,推车板车的手开始发抖,他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腿脚有些发软地躲到了一边——宋青云怎么来了!
  他心里默念着冷静,脚却像陷进沼泽地一样艰难前行,没走几步,一道声音让他感觉下一秒就要升天。
  “等等。”
  袁兆禾走得步子太僵,让宋青云察觉到了端倪。他停下马,仔细盯了几眼,让人把袁兆禾拦了下来。
  袁兆禾心里一哆嗦,又不得不停下来,他对着宋青云低眉顺眼,“大人有何吩咐?”
  “这席子盖着的是谁?”
  “回大人,是小人的妹妹——染了严重的风寒,怎么叫都叫不醒,正要进城来找大夫——”
  宋青云觉得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袁兆禾,袁兆禾佝偻着身体,赶紧赔笑。那种市侩嘴脸,他本就十分厌恶,已经信了五成。
  宋青云再细细打量起来,这人衣裳破破烂烂,灰头土脸,面容黢黑,完全就是营养不良——在泽城的日子,他可没少吃苦。
  视线挪到席子上,席子也是同样破烂,连人的脚都没遮住。他招了招手,让人打开这盖住人的席子。风寒没有传染性,旁边的士兵也就没什么顾虑。
  席子掀开,果真躺着一个姑娘,人蜷缩成一团,看着瘦弱,面色也是青又白,脸上还有好些灰土红痕,只露出一个侧面,看不出长相,由于躺着的缘故,宋青云忽略了楚慕的身高。
  眼下,他已经信了八成。
  目光一闪,宋青云从马上下来,他道:“我认得你,我记得……令妹的小拇指是断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然抓住了楚慕的小拇指,硬生生向后一掰,那一声脆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楚慕没吭声,只是身体一缩,确实是昏迷的状态。
  “哎哟这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袁兆禾措手不及,一下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宋青云,眼里全是担心。
  只在下一秒,他便发觉宋青云在注意他的反应,他赶紧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脑袋飞速转动,跟着小声嘟囔:“风寒花个小钱还能治,这手断了谁还要——”
  话说到此处,他登时闭嘴,故意惊恐地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咽了咽,脸色微变,倒没有刚刚那么担心,反而轻松起来,他假意擦拭着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泪水,一下扑到宋青云的马前,故意大声喊着:“小人的妹妹本就不是残的,大人何故掰断她的小拇指?大家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周边开始有好事的人用别人听得到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啧啧啧,摊上这么个哥哥,肯定是把她妹妹拉到馆子里低价贱卖了……”
  “你看这哥哥贼眉鼠眼的,定然不是个好人……”
  “嘘嘘嘘……人家还站那呢,你小声点!”
  宋青云是个聪明的,他一定会明白现在的袁兆禾想要表现的是个什么人——一个想把妹妹卖去赚钱的哥哥,流露的担心只是怕妹妹四肢不健全而没人要,甚至还想从他身上讹钱的市侩。
  宋青云满意地笑了,随手丢给他一袋钱,毫不在意,“怪不得会断呢,是本大人记错了。”
  只有宋青云,才会用这么恶心人的招数去坐实剩下的两成。
  袁兆禾接过钱袋,眼睛就像放了光,“够了够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宋青云也不做理会,翻身上马离开,听见后面袁兆禾斥责旁人“看什么看”的时候他也不回头,只是嗤之以鼻。
  身后的袁兆禾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心里还后怕着,赶紧拉着板车往前走,心里又气又怕——没有离开这些人的视野范围,他就什么都不能干。
  总算是拖到了小巷里,袁兆禾慌乱地检查着楚慕的右手错位的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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