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昌远侯琢磨道, “你就等过几天去跟陛下请求外调,避避风头,别杵在京城惹人烦。等陛下大婚之后气消了,你再回来。”
祝清川还是不吭声。
昌远侯只觉得自己儿子怎么生了这么个榆木脑袋,他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祝清川,抬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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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颜芷照常从大理寺回来, 看到母亲坐在正堂中,手边放了一沓的红色帖子,不远处的案几上还摆放了好多木盒。
颜芷好奇问:“这是什么?”
李新柔看她一眼, 叹气道:“今日你不在家中, 来了好多人, 又是送礼,又是要邀你出去做客游玩的,我真是一个都不认识, 应付一天下来,头都大了。”
颜芷睁大了眼,伸手拿起那一沓红帖,打开看了看,还真是各种各样的邀帖。
也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神通,还打听到颜家人的住处,知道与她的爹娘套关系了。
“娘都是怎么说的?”颜芷问。
“还能怎样,我只能先收着,说是等你回来了,再看看你的意思。”李新柔道,“还有个更怪的,什么武安侯夫人,竟打听起你哥的婚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她女儿嫁过来。你哥现在可还是个白身呢!”
颜芷一时哭笑不得,立后的诏书都没下来,他们未免也太急切了些。
“娘若不想应付这些事,就让秋萍帮您推拒了吧。”
秋萍是宫里派过来的女官,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颜家这边张罗,处理起这种事,显然比李新柔更加得心应手。
李新柔苦恼道:“倒不是想不想的,只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贵夫人,一时半刻总学不来她们的做派,还怕她们背地里笑话我没见过世面。”
颜芷笑意微收,这一年来她习惯了宫中各种宴席交际,母亲却无法适应。
“我懂了,”颜芷道,“娘不必急着应付她们,就是不见也没什么,只管让秋萍推了就是。”
况且诏书未下,就这般上赶着结交,如此得来的交情,远不如以后颜家在望京彻底立足、扎根之后,再交际相处的情分好。
李新柔听她这么说,心里松口气,点头道:“行,那我就先不管了。”
颜芷卷宗翻看得差不多,心中对当年的事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一连晴了几日,冰雪消融,颜芷在哥哥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江家祖坟,给生身父母上了一炷香。
回来时兄妹二人到酒楼吃午饭,选了一个二楼的包厢,坐在窗边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
颜芷点了好几样招牌菜,想尽兴品尝。毕竟以后在宫里,虽说不是一辈子不出来,但难得有这样跟哥哥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机会了。
“哥,”颜芷捧着酒壶给颜慕青倒酒,“听说这望春楼的梅子酒是最绝的,不过你不能多喝,下午还要看书呢。”
她只给颜慕青倒了六分满,然后给自己满上。
颜慕青睨一眼她手边的酒杯,那有些浑浊的酒液都快要溢出来了,不禁笑道:“那你呢?小酒鬼。”
颜芷转了转眼珠:“我下午又没事。”
这酒并不醉人,她还是蛮喜欢的。颜慕青知道她好这一口,倒也不阻拦。
兄妹二人在包厢里慢慢吃着午饭,颜芷喝到微醺,冷不丁听到另一侧包厢传来说话声。
“那齐国公遗孤的事,你们都听说没有?”
“听说了听说了,”一人挤眉弄眼道,“原本不是昌远侯世子的未婚妻么,结果仗着对皇帝的恩,愣是毁了婚,要嫁到宫里做皇后去了。”
“你这算什么,我这儿还有更带劲儿的。”另一人道,“听说过荣国夫人没有?差点成为先帝皇后那个,据说啊,她跟这个江小姐是同一个人。”
\"啊?还有这事?那不是乱了辈分了?\"
那人啧啧两声:“那些贵人的事,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乱。”
“不过到底是没与先帝成婚,还算是未嫁之身,也还好吧。”
“呵,那荣国夫人在宫里那么长时间,盛宠在身,你信她和先帝……”
“慎言!当心教旁人听去,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几人声音小了下去。
颜芷慢慢放下筷子。
颜慕青眉头一皱,就要起身出门,一副要跟人打起来的架势,颜芷眼疾手快,慌忙倾身拉住了他。
“哥!”颜芷朝他摇了摇头,“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