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面看着萧烨,萧烨亦眼尾泛红,沉沉地盯着她。他一手撑在她的身侧,身体悬空,克制地离她有一段距离。
她都这么难受了,那他肯定更不舒服吧?颜芷开始有些怜爱他了,难怪太监好多都是变态,明明心中渴望,却得不到纾解,长久下去心里不扭曲才怪。
颜芷张了张唇:“霁之……”
萧烨翻了个身,坐在她的旁侧。他闭了闭眼,有意与她转移话题:“指导你大典上礼仪流程的教引嬷嬷,什么时候到?”
颜芷怔了一下,说:“约莫就这两日吧。”
萧烨沉思片刻。
颜芷抱怨道:“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学,学这个有什么用?反正陛下要的不过是我这个人来做法祭天,那有我这个人还不够么?”
“学的是立后大典的流程,”萧烨转目看她,眸中隐含深意,“这些仪式,你总归是要走的。”
颜芷想起自己要一边担心着小命,一边学这些繁琐的礼仪宫规,她就头疼。当下她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萧烨,耍无赖一般说:“我就是不想学嘛,到时候陛下干脆把我绑去玄天台算了。”
反正都是架在火上烤,不绑着她她肯定是会跑的,那何必多此一举,让她装模作样地走流程。
她说这话,虽也是丧气和恼怒,但语气让萧烨忍不住发笑,伸手在她头上轻摸了摸。
“又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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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引嬷嬷果然在第二日来到瑶华宫。
皇帝派了两位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嬷嬷,她们是尚仪局出身,四十出头的年纪,瞧着精明干练,指导颜芷礼仪时,神色严肃,比不苟言笑的裴仙姑看起来还要吓人几分。
颜芷被她们盯着,在接受裴仙姑教导之余,还要抽出半天时间跟着这两个嬷嬷学规矩,累得她苦不堪言。
以至于她接连两次被小轿送到萧烨那里时,都撑不住睡着了,第一次时,萧烨直接把她抱去了榻上,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第二次时,她心里惦记着,倒是在小轿挨着地面的时候醒了,可等她去了内室与萧烨说话,没说两句又是起了困意,只好早早睡下。
这中间,颜芷还抽时间,跟着裴仙姑一起去芙蓉池,见了一次昌远侯世子祝清川。
祝清川告诉她,他暂时还没发现那块玉佩的下落,让她耐心等待。
“你放心,”祝清川说,“最迟等到大典那日,我一定把玉佩带给你,我大约已经猜到那玉佩会放在何处了。”
东宫皇太孙的寝居里有一处暗格,太孙殿下有什么紧要之物,都是放在那里。祝清川已经把皇太孙惯常起居之处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个遍,甚至还找借口要赏赐,往他的私库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那枚玉佩。
思来想去,祝清川觉得,那枚玉佩剩下的唯一去处,就是寝居里的那处暗格了。
作为皇太孙儿时的伴读之一,以及现在的亲信,祝清川知道那个暗格在何处,只是不方便去“拿”。
但若是等到大典那日,宫中事多杂乱,他有把握找到机会潜入进去,把那块玉佩带出来。
颜芷忧心忡忡地问:“若是你猜的那处没有呢?”
祝清川默了一下,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枚玉佩已经不在东宫了。”
皇太孙把她忘到脑后,玉佩也被随手丢掉,这不是不可能。
颜芷非常难过,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玉佩还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立后大典就只有三日的时间了。
皇帝约莫是不放心,又召了颜芷往乾元殿侍奉。
颜芷心事重重地伺候了皇帝半日,等到傍晚的时候,方起身离开。
出了乾元殿没多久,却冷不丁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荣国夫人留步。”
颜芷转身看去,竟看到了一身道袍的玉景真人。
玉景真人身形清瘦,头发半白,披散在后背上,与宽大的道袍一同随风飘扬,仿佛遗世独立的高人,好一副道貌岸然的虚伪模样。
颜芷心里虽恨极了他,却不得不低下头,客气地道一句:“不知真人有何事找我?”
“夫人借一步说话。”
玉景真人看她一眼,引着她往一侧的岔路去。
颜芷回头朝书圆使了个眼色,抬步跟上。
等走了一会儿,确定周遭没有旁人的时候,玉景真人才站住步子,转头看她。
“我猜夫人已经知道这大典背后要做的事。”
颜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毫无波澜,只皱起眉头,佯装不知:“什么事?”
玉景真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仿佛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