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面具重新戴上,然后动作很快地飞身上了树,花灯还好好地放在那里。他松了口气,把花灯从上面拿了下来。
而后,顾默一跃而下。
他手里拿着那盏花灯,整个人倚在树干上,借着月光细细端详那盏花灯。
花灯上被人画了两朵梅花。
也只有两朵梅花,还是墨梅,只有最简单的墨色。
这小丫头是多敷衍?
顾默其实很喜欢花,而且几乎喜欢所有的花,唯独有一种例外,那就是他不喜欢梅花。因为梅花这种花,花偏偏开在冬天。而他的母亲,就死在冬天。
可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伴着浅浅的风,那一袭红衣的戴着黑金面具的少年,竟是以左手拿着花灯,然后伸出了在宽大衣袖下的右手。
而后,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过花灯上的那两朵梅花。
动作极慢,也极轻。
夜空之上,只有一弯浅月在看那红衣少年,洒下的月光都温柔……
【二十七】
又过了两日,裴鹤仪去了宅子一趟。
顾默虽然平时轻佻又散漫,可在这件事上还是尽心尽力的。
三十个人已初见成效了,怕是假以时日就能赶上林暮与林晨。
林暮与林晨似是感到了危机,也找了顾默去请教。
顾默倒没有吝啬什么,还主动指点林暮与林晨二人。
三十个杀手已快要就位,锦绣坊和春襄楼也在继续着。
一起都在按她预想的好的方向发展。除了父亲和哥哥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又过了一日,裴鹤仪一早就在练字,昨夜她一整宿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总是感觉心神不宁。
练练字,心里总算平稳了一些。
突然,淡梅哭着跑了进来:“小姐,边境那边有消息了……”
竟是不敢再往下说出去。
裴鹤仪手中的笔也握不稳了,在宣纸上抹下了重重的一笔。浓得散不开的墨在宣纸上成了一团。
裴鹤仪把手中的笔放下,转头看向淡梅,话要问的时候,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淡梅还在哭,良久,裴鹤仪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淡梅,怎么了,你尽管说。”
淡梅声音还是哽咽的:“小姐,我听边境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天和虽然胜利了,但是……老爷腿被伤到了,以后可能都无法站起来行走了……”
裴鹤仪感到心上仿佛被人用刀子重重地划了一刀……
不能再走了?她的父亲才正值壮年,这让他怎么接受?
裴鹤仪不敢去想象了。
良久,裴鹤仪才开口问道:“爹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淡梅回答道:“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裴鹤仪回了声好。
……
翌日,裴如峰和裴凇之终于回府,是在深夜,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裴凇之这一路上都在帮父亲找大夫,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那腿伤无法治愈,可能终生都无法站起来。
裴凇之买了个轮椅,把裴如峰用轮椅推到了府里面去。
裴如峰这几日还算乐观,眼下看着裴凇之说道:“凇之,以后这将军府就交给你了。为父怕是……”
后面的话,裴如峰并没有说下去,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他没有很遗憾,战场上嘛不就是打打杀杀,他没丢掉自己的性命已经很好了。
幸好是他受伤,不是凇之。
二人进门,没想到看见了裴鹤仪。
两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