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山口悄悄问林星宁:“你们闹别扭了吗?月看上去心情好差。”
林星宁也悄悄地回答:“不知道呀,起床气?”
月岛明明戴着耳机,却仿佛听见了一样,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条件反射地在嘴上比了个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又惹对方生气了,但是毕竟前科累累,还是先反省自己吧。
晚上回家之后,月岛妈妈宣布:“星宁你房间床头的插座还没有修好,本来以为是接触不良,今天请了维修工过来检查,说是可能墙壁里的线断掉了,要明天带别的工具过来。”
于是月岛被安排睡林星宁的房间,因为明光房间里的被子没有晒过。
出门慢跑结束后回家的时候,林星宁问月岛:“今天早上月为什么不高兴呀?”
“没什么。”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会错意了觉得尴尬吧……不过她是真的不解风情啊。
她非常不给面子地拆台:“月脸上写着‘这样的原因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来问我’哦。”
“……没有。”
不过林星宁也没打算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解释:“本来可以发讯息提前和月说的,借用你的房间的事。但是想着反正今天才会回来,就没有征求你的同意。”
月岛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虽然也有插座坏掉的原因啦……其实没有小夜灯也没关系,就算开着房间的灯我也能睡着的,”林星宁不好意思地低头踢着地面的小石子,“但是,月不在的话,果然还是,稍微觉得,有点寂寞呢。”
“……哦。”他低头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故作淡定地回答,“知道了。”
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月岛躺在林星宁床上,有点睡不着。
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在意,也不是很懂女生的一些小心思,但大约也知道大部分女生挑选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这些产品会额外注意功效和气味之类的因素。
林星宁在这方面却十分随意,从来都是自家母亲买什么就用什么的,也就是说,两个人用的都是一样的。
包括床单、被单、衣服,也是用的同一种洗涤剂,牙膏也是同样的水果味。
所以按道理说,他不该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林星宁身上总会有和自己不一样,好闻的、甜甜的、类似于牛奶的香味,凑近她的时候就会闻到。
当然,还有现在。
第二天早上月岛顶着黑眼圈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发现林星宁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得出来昨晚睡得很好。明明是相同的境况,自己被无法言说的情绪困扰了几乎一整个晚上,结果对方神经大条地毫无感受,这一点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她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月昨天没睡好吗?”
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问?月岛不爽地乱揉了一通她的头发。
“痛痛痛……干嘛呀……”
后来晚上两人一起做作业的时候,月岛状似无意地问:“为什么你…咳,你身上总是有牛奶的气味?”
“嗯?”林星宁下意识地低头在领口嗅了嗅,好像没有闻到,“有吗?”
“有。”
“嗯?”她微微蹙起眉头,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有体味,“不好闻吗?”
“也不……”月岛回答,“感觉……还可以吧。”
一般恋人之间说起这样的话题,总有些引申意义,类似于“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这样的情话,而对于月岛来说,“还可以”差不多就是“喜欢”的意思了。
林星宁突然醒悟,站起来:“等一下。”
然后月岛看她小跑回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瓶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坐回座位,压了一泵到手背递到他面前:“应该是我从小用的身体乳的气味吧,婴儿专用牛奶味哒~”
“……”
“要试试看吗?”
“不要。”他冷漠拒绝。
“诶?为什么?不是说喜欢这个味道的吗?”
月岛语调生硬地转移话题:“好好写作业。”
林星宁觉得他奇奇怪怪的,皱皱鼻子把手背上的乳液抹开,然后她发现:“挤多了,分你一点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坐到月岛身边抓住他的手,把多余的乳液蹭到他手上,顺便合着他的手掌,把手心手背指缝一个不漏地全部磨蹭涂抹均匀。
“好了……”她正想坐回去写作业,突然被月岛按着肩膀压在了榻榻米上,“怎么了?”
“如果再这样不解风情的话,”他看着对方充满疑问的眼睛,到这个程度还是什么都不理解吗?于是十分不满地低头在她颈侧咬了一口,“这是警告。”
林星宁感觉脑子里像是“轰”地炸开了,血液一股脑冲向了头,被咬的位置一片酥麻,像是细小的电流在体内乱窜。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更多的含义,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推开月岛爬起来,羞愤地瞪了他一会儿,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骂他:“流…流氓!”
然后没出息地小跑着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山口看见林星宁把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有点担心:“林桑没事吧?生病了吗?”
她闷闷地回答:“没事。”
然而一路上林星宁安静得要命,一句话都不说。
山口又悄声问月岛:“林桑怎么了?”
月岛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意有所指地:“可能被蚊子咬了吧。”
“诶?12月的蚊子?”
第42章 番外2:生日礼物与月
月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下意识地抬手,却撞上了一个光滑的平面。通过四处摸索,明确了周围的环境,他应该是被关在了一个高约2米的立方体的东西里。
四周的墙壁光滑平整,像是玻璃的材质,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一丝缝隙。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紧张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突然面前透出一丝光亮,仿佛是暗色的玻璃像门一样被打开一样,光由一线慢慢变成一片,刺眼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周围的环境变了,是一个简单的房间,从装饰风格来看,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
再回头,也没有看见自己刚才身处的,类似于柜子的什么东西。
月岛还没有理清思绪,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他循声低头,看见一个约莫5岁的小女孩,正仰头看着自己。
“……星?”
小女孩的长相和月岛见过的林星宁5岁时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5岁版的林星宁头发半长不短地披散着,因为发尾的自然卷,显得有点乱乱的,她像是想起什么,兴奋地拉住月岛的裤腿,“对啦,你是天神大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生日礼物?自己?月岛蹲下,点点她的额头,做出嫌弃的表情:“小不点,我可不是你的礼物。”
就算是5岁,有些坏习惯也是一模一样的,林星宁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那句话:“那礼物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
“……月。”望着对方充满期待的表情,月岛还是没忍心,不情不愿地回答。
“好的,月亮先生!”
好吧,还是不和小鬼计较了,毕竟除了这一点,麻烦的问题太多了,比如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林星宁只有5岁,在这之前,他又在做什么?
“那月亮先生快帮我梳头发吧。”林星宁打断了月岛的思考,把梳子塞到他手里,自说自话地坐到梳妆台前面,“我们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我们?”月岛反问了一句,在她的催促中走到她背后帮她梳好头发,低低地绑了两个小辫子。
“爸爸要去医院陪妈妈,所以只有月亮先生能陪我去上学啦。”林星宁从椅子上下来,背上书包,“我们出发吧?”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下一秒,月岛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幼稚园的门口,林星宁正在和门口的女老师问早。他还无措于中间缺失的记忆,下意识地跟着林星宁往幼儿园走了一段,才意识到除了她之外,别人似乎看不见自己。
等到了林星宁所在的小班,原本门口的女老师走进来让大家坐好,等小朋友们都坐好,陆续走进来几个大人坐在他们身边。
“今天是家长参观日吧?”月岛问。
“是呀。”
“那为什么不让你爸爸来参加?”
林星宁从书包里拿出前一天的作业:“爸爸很忙就不去烦他啦,反正有月亮先生陪我嘛。”
“我可不是你的家长。”月岛看见她作业簿上家长签名的框框里是空白的,皱起眉头。
“我知道的。”林星宁点头,“月亮先生不是我的家长,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的英雄。”
“……英雄是什么称呼?为什么我要实现你的愿望?”面对正常版的林星宁习惯了这样吐槽,最终在5岁版的她泪汪汪的眼睛前败下阵来,“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嗯……”她歪头想了一会儿,“月亮先生给我读一个床前故事吧。”
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对方的愿望为什么是这个,月岛眼前的场景再次转变,他手里拿着一本速写本,林星宁正躺在床上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翻开手里的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居然是林星宁为了让他带自己去烟花大会而画的连环画。
因为月岛迟迟没有动静,林星宁问:“怎么了月亮先生?”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不论是林星宁只有5岁还是他在中间缺失的记忆,都是大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些的同时,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不过是一瞬的疑问,很快月岛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轻轻咳了两声,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这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高塔里,住着一个孤独的小王子……”
故事说完,林星宁问:“那小女孩和小王子最后去看烟火了吗?”
“……去看了。”
“这样啊,”她想了想,又问,“那天结束之后,小女孩回天上去了吗?”
月岛表情略纠结地思考了几秒:“没有。”
“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故事本来就没有结局,他这次思考了更久的时间,有点不确定地搬用大部分童话故事的结局:“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林星宁确实不吃这一套:“好俗套的结局。”
“好了床前故事说完了,你该睡觉了。”小孩子真是麻烦,月岛强行结束这个话题,把手里的笔记本一放。
“好的我知道了,”林星宁听话地闭上眼睛,轻声问,“今天快要结束了,月亮先生和小女孩不一样,要离开了对吗?”
这一刻,月岛像是被解除了禁锢,许多原本没有想起的记忆以及刚才经历中不合理的地方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梦里。
“是的,我要离开了。”月岛摸摸她的头,“但是没关系。”
“你的小王子在未来等你。”
林星宁早上在洗手间刷牙的时候,月岛也进来洗漱了。
她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打招呼:“早上好,月。”
月岛没有回应她的问早,而是轻轻回了一句:“生日快乐。”
林星宁眨眨眼睛,她没记住自己的生日,毕竟农历确实难记,何况对她来说这一天和一年中的大部分日子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端午节重要。
毕竟端午节可以放假、吃粽子——好吧那也是国内的事了。
“怎么了?”月岛挤好牙膏,发现她一脸纠结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不知道该回复月‘谢谢’好,还是‘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自己的生日’好。”
“哈?”
林星宁被明显地嫌弃了,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呀月,我明年会努力记住的。”
“算了。”月岛转头刷牙,又过了一会儿,含混地问,“那个……”
“嗯?”
“……你想听床头故事吗?”
“……嗯??”林星宁满脸的疑惑,“月给我读吗?”
“不想听也没关系……”
“听的!”她飞快地回答,“想听的!”
“哦。”月岛回避了林星宁的眼神,强装淡定地继续刷牙。
林星宁歪着脑袋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他的话,问:“算是生日的特别服务吗?”
“哈?你平时也想听吗?”
“月给我读的话就想听。”
月岛一脸嫌弃:“你5岁吗林星宁小朋友?”
“对呀。”
“……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