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鹤不知道从哪里扑了出来,一点也不要自己的脸的强行半挂在了刚刚才被审神者放下来的沙条爱歌的身上。
“真是的,我可是出阵在外的时候都有想念着小爱歌你呢?”
“太无情啦小爱歌。”
少女仰起脸来,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鹤丸国永。
“因为比起鹤来,更喜欢兄长大人。”
甲子无奈的摇头微笑。
“兄长大人什么的,听起来也太正式了。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喊哥哥就好啦。”
“哎——但是我觉得【兄长大人】叫起来特别的亲近呢。”
“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欧尼酱】听起来要更让男人心动啊……”
“嘻嘻,是吗?那下次我就喊您【欧尼酱】吧?欧~尼~酱~”
“……还真是能够瞬间就把人的血条给清空的超级具有暴击力的称呼呢,小爱歌。”
“大将——您回来了?啊,姬君果然也在这里啊。”
穿着白大褂的黑发少年从楼下走了上来。
“沐浴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厨房那边也已经开始制作晚饭。您先去梳洗一番,出来之后就可以直接进食了。”
“真贴心啊,药研。”
审神者感叹道。
“不,大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著名的废婶制造机面不改色的回应道。
“好啦。”
甲子拍了拍金发少女的肩膀。
“你先下楼去吧,爱歌。我去洗澡,很快就回来。”
“嗯!”
……原本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的祥和而又幸福,应该是这样的浮生偷闲,岁月静好的。曾经为了恋爱而诞生的、足够将整个世界都当作祭品的魔女忘却了前尘,带着那拥有着杀人的权能的第六兽永远的生存在这时间与空间的狭缝之间,做着听从兄长的话的少女,被刀剑付丧神们用爱灌溉着的、积极而又阳光的成长着的姬君。
原本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是。
血色蔓延和遮盖了眼前所有的视野。
空气之中都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往日里面与自己笑闹着的短刀们被一柄一柄的折断,地面上到处都丢弃着破碎的刀剑的残骸。
会摸着自己的头笑的太刀与大太刀身上遍染着血迹,横七竖八的分布在本丸里面的不同的位置处,鲜血浸染了他们身上的出阵服,甲胄上全部都是自己的血液在流淌。
刚刚从万屋回来的少女手上抱着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都掉在了地面上。
这是怎么了?
明明兄长大人昨天才刚刚回来的不是吗?
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还笑着和自己说路上小心的啊?
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那么,兄长大人呢?如果刀剑的付丧神们都已经是这幅样子了的话,只不过是人类的兄长大人他……
“姬君!请跟在我的身后!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太危险了!”
同沙条爱歌一起前往了万屋的药研藤四郎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本体,拦在了沙条爱歌的面前。
但是他却发现,那个素日里面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战国时期的公主一样的少女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一样,朝着本丸里面的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沙条爱歌其他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是一心一意的朝着自己所感知到的那一个熟悉的灵力波动的方向赶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
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虽然长相精致甜美、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邪恶而又冷酷的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头褐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脑后,带着一种凌厉的、魅惑的美感。
“嗯哼?误闯进来的吗?”
但是这于沙条爱歌来说这都不是重点。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被对方脚下踩着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兄长……大人……”
往日里面那个在战场上意气风发,在平日的相处之中温柔随和的男子如今被羞辱一般的踩在脚下,身体不正常的扭曲着。从他的额头上面有血液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污了半边的脸,再看不出往日的模样。
“他是你的兄长吗?”
褐色发的少女用一根手指绕着自己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的发梢。
“抱歉啊,因为他毕竟是时之政府的审神者之中最强的嘛。擒贼先擒王,虽然我们之间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但是很抱歉,各为其主呢。”
“就为了……这样?”
“不然呢?但是,说真的,如果不是在对立面的话,我一定会迷上这样的男人的吧。长得好看,学识渊博,我很动心呢。”
“就算是我折断了他的脊骨,碾碎了他的双腿,折断了他和那些刀剑的联系,又硬生生的抽取了他的灵力……一直到死亡,这个男人都没有哼一声。”
“你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沙条爱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尖叫起来。
“哎呀,还真是一只被养的很好的、娇弱而又可爱的金丝雀呢。”
少女走上前来,挑起来了沙条爱歌的下巴。
“是在恨我吗?是恨着的吧?只可惜……”
“被兄长精心圈养着的菟丝花,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是沢田殇雪——记住这个名字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永远没有站到我的面前,讨还今日的这一份仇怨的机会呢。”
“毕竟……”
她笑了起来。
“你也要死在这里了嘛。哎呀真是可惜啊,那个男人和他的刀剑们直到死亡以及被折断前,都还在庆幸着……”
鲜艳的红唇开合,像是魔鬼一般。
“他们都还在庆幸着,你今日恰好不在呢。”
“不过啊,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以送你去和他们相见了……”
沢田殇雪突然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放开了沙条爱歌,朝着后方几步跳开。
“……啊啊……”
金发的少女抬起脸来,朝着她露出来一个天真的、美好的笑容。
但是,真奇怪啊。
明明是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明明是那样无害的笑容,但是沢田殇雪却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像是有冷意在流窜。
“你躲什么啊?”
金发的少女笑容灿烂。
“沢田殇雪……是吗?嘻嘻,哪里需要等到日后呢?”
“不如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将一切都清算了吧!”
******
那些是记忆。
是我一度遗失的,从落入大圣杯之后……一直到时之政府的记忆。
还有关于兄长大人的记忆。
兄长大人是不同的。
如果说Saber让我知晓了【爱】,让【沙条爱歌】终于有那么一丁点的、像是一个人类的话。
那么,兄长大人和本丸的大家,就彻底的教导给我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应该是什么样的。
因为了他们,生来就与根源联通而不知喜怒哀乐不懂贪嗔欢悲的根源之女终于和这个世界有了一丝牵系。
兄长大人的存在意义……对我来说,甚至是要比Saber更加重要的。
我睁开眼睛。
跪在我的面前的,有我过去的下属,也有我并不相识,想来是日后顶替上来之人。
“药研呢?”
我问。
那是兄长大人唯一留给我的……关于过去的一切。
有谁恭恭敬敬的递来了短刀。
我将药研在腰上挂好,闭了闭眼睛。
沢田殇雪。
百年前我最想要杀掉……偏偏也是唯一没能杀掉的玛丽苏,在百年的更迭之中,如今已经成为了统管玛丽苏的首领。
这迟来了百年的复仇,终于是到了偿还的时候。
“小六。”
我喊了一声。
原本乖巧温顺的第六兽瞬间暴起。
“给我打开通道。”
我说。
“我要她……”
“把一切偿还。”
我是沙条爱歌。
曾是为了恋爱而舞动的魔女。
如今。
是为了兄长大人的遗愿,而在时空中穿梭,守护历史与过去的女皇。
第23章 成为女皇的第三天
Beast。
足以将这个世界上面绝大多数的存在全部都碾压过去的、绝对的居于最顶尖的强大兵器。
只不过是撕裂开空间露出通道,这对于它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想要精准的定位沢田殇雪的位置似乎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但是……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
“……药研。”
我轻轻的低呼了一声,将魔力源源不断注入到手中的这把名为【药研藤四郎】的短刀上面。
这是我的药研。
是兄长大人唯一遗留下来给我的遗物。
本丸在我和沢田殇雪的那一场战斗之中被彻底的毁掉,她夺取了兄长大人和刀剑之间的契约,除了我身边的药研之外,其他所有的刀剑付丧神都被她强行转换成为了暗堕的刀剑带走,成为了她麾下的力量。
又或者说是牵制我的某种存在也不一定。
到了最后,唯一留下来给我的也只有兄长大人的遗体,还有因为契约之间的冲突而变回了原形的药研。
我将兄长大人埋葬,取了他曾经戴在耳上作为联络器的耳钉,自此担负起了曾经属于他的职责。
兄长大人不在了,没关系,我还在。
我将会是继承兄长大人的职责之人。
这个世界,我来替他守护。
毕竟他是那样的热爱着这个世界啊。
魔力继续不断的注入进了药研藤四郎之中,终于达到了那一个足够他变为人形的阀点。黑发紫眸穿着甲胄的少年站在我的面前,那一双紫水晶一样的眸子里面有着伤感,也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看到了自己照顾着的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与怅然。
“姬君。”
他低下头来,朝着我笑了笑,像是远山的月和旷野的风。
我张了张嘴,觉得这一幕竟然恍若隔世。
“药研。”
我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药研的话,可以感觉到那个女人把大家都带去了哪里吧。”
我问他。
“药研,帮我指出在空间之中行进的道路。”
因为彼此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切断,所以,如果以药研为锚点的话,的确是可以反向追溯到已经变成了暗堕刀剑、不得不听任沢田殇雪的命令的他们究竟在哪里。
“是,姬君。”
药研低下头来。
我知道的,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药研。”
我低低喊了他一声。
“我们去……带他们回家。”
我们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了药研指路的话,要定位到沢田殇雪的落脚处在哪里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不肯解除自己和刀剑之间的契约,是为了膈应我,却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竟会变成了自己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姬君……”
药研伸出手来,替我扶正了发上簪着的鹤望兰。
“可以再一次的看到您毫发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实在是太好了。”
药研轻声的说。
我则是有些愣怔的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一朵花。
被施展了魔术的花朵违背了自己的花期与规律,即便是过去了好些天,却半点不见枯萎的迹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遗忘掉了这一点,但是……
老实说,在回想起来一切之后,我的确是不知道应该去如何面对梅林,于是索性也就把这一切都放下暂且不表。
我将花摘了下来丢给药研,让他随便处理一下,反正不要碍着我的眼也就够了。
“您不要它了吗?”
药研问我。
“明明看上去……应该是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才对呢?”
“嗯,不要了。”
我回答他。
“你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就好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一抬头,就看到药研在用一种仿佛是洞悉了一切的目光望着我。
……那目光太奇怪了,我没有办法准确的用语言去形容出来,但是我知道,它让我浑身上下都非常的不自在。
“不,没什么。”
药研垂下眸去。
“只是在想……您也长大了呢。”
“药研,我们说的大概不是一件事情。不要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是,姬君。”
药研低下头来,貌似很顺服的样子,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位看上去冷静自持的本丸医生的心里面说不定又在想许许多多的事情了。
我记得药研这种的应该是被叫做“腹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