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看到站在一起的兄妹，除了东堂葵之外，其余几人的嘴角都遏制不住抽搐。
“悟。”
冰上凛转头看向那张相隔将近一个月没见过的童颜俊脸，长又卷的睫毛微动，墨黑的眸子倒映出他的样子，感觉到搂在腰间的大手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后，她下意识抿起唇。
“硝子说我长大了。”
“诶诶诶？”
冷不丁听到这话，五条悟瞬间愣怔了几秒。
所以呢？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男女有别，你不能再对我这么亲昵。”凛很果断扒拉开腰间的大手，掀眸扫了他一眼，见五条悟整个人傻眼后，小脸上瞬间露出笑容，“硝子说兄妹不能这样哦。”
虽然也不知道家入硝子为何会在她沉睡的时候唠叨这些，不过她可全都记下来了。
她和五条悟是兄妹，按照人类的规矩而言，他们的态度似乎过于亲密了，虽然五条悟由于不明的原因没有让她冠上五条的姓氏。
五条悟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垂眸看向身旁格外认真的少女，眉头轻轻拧起，心底里泛起一丝轻微得近乎于无的愠怒，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凛察觉不出他的心思，对于人类的感情，她始终不是很了解，不过见他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凛无奈叹口气，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软糯哄道：“没关系呀，我还是会陪着悟。”
“唔……直到悟不再需要我的那天。”
到了那种时刻，大概就是她离开咒术界的时间了。
“胡说些什么。”五条悟眉头一皱，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嘴角弧度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3厘米，压下心里那抹不愉快，他转头扫向东堂葵等人，“你们可以走了。”
趁着他现在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心情的时候。
这气氛莫名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京都府立高专的几人对视一眼后，立刻决定不参与这两兄妹的事，毕竟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要打起来了。
离开前，东堂葵斜睨了冰上凛一眼，扔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下次，我们再打过。”
等他们全都走完后，柏油路上瞬间安静下来。
昏黄灯光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五条悟转身看向身旁的少女，大手轻搭在她的脑袋上，稍微凑上去，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喷洒在脸上的鼻息。
“凛，我不喜欢这话哦”
凛微抬眸看过去，冷不丁看入那双冰蓝的眸子里，仿佛看到了他眸底里涌动的无尽暗流和愠怒。
不喜欢吗？
她微微皱眉，小手下意识捉住他的衣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五条悟的错误想法。
“悟是人类，你会生老病死。”
“而我不会经历这些。”
她倘若无觉五条悟渐渐沉下来的脸，继续说道：“除非悟将我杀死，或则是我遇到其他强大的敌人。”
可是特级咒灵之间非常少会发生内斗。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浮现的不悦，脸上一片冰冷，大脑却无比清楚的知道她说得没错。
是他自己忘记了这点。
五条悟和冰上凛之间始终隔着一个物种。
“悟，你不用伤心”冰上凛忽然伸手揪住五条悟冰冷的脸蛋，上前在他下巴上亲了口，“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死亡为止。”
这是她在世界里唯一最亲近的人，虽然她搞不懂人类复杂的情绪，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以妹妹的身份陪伴着五条悟，替他清扫到挡在眼前的障碍。
第87章
五条悟脸色徒然一变,冰蓝色的眸子越渐深邃骇人，脸上阴沉似有暴风雨来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双眸死死地盯住她，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她整个人，将她隐藏在心底里的想法全都挖出来。
听见这种话,他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烈,几乎快将他燃烧殆尽一般，一点都不感到开心！
什么叫做陪伴他直到死亡？
仅是因为他捡了她回来，所以她才想着以这种方法来报答他？
还有,仅凭家入硝子的一句话就远离他？
这算什么破事？
五条悟差点气极反笑，顿觉血压一阵飙升,他今天怕不是得给这个小家伙气死。
“悟？”冰上凛歪歪头,敏锐意识他在不开心，只是她不知道五条悟到底为了什么事而不高兴。她想了想后，上前捉住他的衣袖，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放心,百年以后无论你在不在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类。”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直至我的死亡。”
这是她所能够给出最重的承诺，如果连这话也不行的话，她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完全搞不懂五条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气。
人类的情绪果然还是太复杂了。
“……”
啪嗒。
脑袋里清晰传来理智线断裂的声音，五条悟眼底染上一抹寒意，唇角紧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要压下心里翻涌的怒火，深深凝视她一眼后,猝然转身瞬息间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冰上凛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瞧着他离开。
他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
“……”
站在夜风下，冰上凛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说错什么了吗？
“……”
想不通的事只需要直接拔打给家入硝子，然后在向她说完事情的起始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阵惊天的笑声。
冰上凛：“……”她立刻将手机放远，以免伤害到自己脆弱的耳朵。
等家入硝子笑够后，凛才疑惑问道：“硝子，悟为什么生气？”
“凛，你感到委屈吗？”家入硝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忍笑问起另一件事。
“？？？”
凛直接懵逼了，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下意识抬头看向夜空下那几颗闪烁的星星，一时间沉默良久，电话那头的家入硝子也不急着催促她，让她慢慢想这件事。
“不委屈。”
她甚至搞不懂五条悟到底为何生气，还撇下她一人。
虽然不委屈，却有一丢丢的生气。
他把她给撇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家入硝子又再次忍不住笑起来，这次冰上凛还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抽气声以及几声极低的嘀咕。
“硝子小姐好痛痛痛”
接着，是一阵开关门声，直到家入硝子那边再次安静下来后，她才开口道：“凛，你只是想和悟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五条悟那家伙也太惨了。
不过，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家入硝子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
“嗯，有什么不对吗？”冰上凛收回视线，转身跳到特级咒灵的背后，指挥它飞到这座城市的最高楼上，风声掠过吹得她的声音有几分失真，“毕竟人类的寿命太短了”
短到似乎是打个瞌睡的时候就没了。
飞到高空上方后，冰上凛立刻朝最靠近她的建筑物一脚跨出去，稳稳落到墙上，左右张望一圈后，找了个地方盘脚坐下，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灯光辉煌的城市。
再无法想通五条悟会生气之前，她暂时不会去找他，不然只会惹得他更加生气罢了。
“确实”家入硝子走到窗边，打开窗口外，直接靠在窗栏上抬头看向夜空，“尤其是咒术师，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
等了许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轻轻地“嗯”，然后凛掐断了信号。
“……这算是闹翻了吗？”家入硝子苦恼揉揉脸，嘴角却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不过也算是好事吧。”
以五条悟那家伙的脑子，总归会察觉出不对劲。
天台上的夜风带着寒意迎面吹来，瞬间拂乱了她那头及腰长发。
冰上凛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五条悟并没有给她发任何信息，虽然说她也不大在乎，只是心里却冒出一丝轻微得不易察觉的郁闷感。
“算了，不想这件事，我还是清理掉这座城市的咒灵吧……”
如果他知道后大概会开心的吧，而且也能好好休息上一阵子了。
这么想着，凛直接伸出手展开领域瞬息笼罩住整座京都，然后将藏在空气里的条条细线以及极快速度扑向每一只隐匿在黑暗里蓄积待发的咒灵体内。
同时间，感觉到空气微妙变化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纷纷抬头看向夜空，脸上露出了惊骇和狐疑的神色。
似乎是在十分钟里，京都周围的咒灵瞬间被她吸得一干二净，连些渣都没剩下，直接替咒术师们干完他们的活，让他们没活可干。
这种数量和等级的咒灵甚至还不够她填饱肚子，最多算是开餐菜。
“……”看到这一幕，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特级咒灵打了个冷颤，心底里更是不敢生出任何背叛的念头，它现在好歹还能活着，要真是背叛的话，估计连渣都不剩踏上其他同类的下场了。
不知过了许久，坐在墙上的凛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侧头看了眼待在角落里不敢啃声的咒灵，吩咐道：“别让任何家伙靠近我。”
习惯了人类的作息后，每到特定的睡眠时间后，便会忍不住感到困倦，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没一会便直接躺在墙上睡了过去，丝毫没意思到自己引起的轰动。
刚回到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几个高中生再次感受到这种熟悉感后，同时仰头看向了天空。
“他们该不会打起来了吧？”禅院真依好奇道。
“不可能。”东堂葵直接否决她的话，“看五条悟的态度便知道他们不可能打起来。”
仅是一面，他便敢肯定五条悟绝对不会和那个少女打起来，虽然看不见五条悟的眼神，只是从他的表情和态度而言
五条悟必定是非常宝贝那个少女。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觉得最近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恶心诅咒消失了许多吗？”
“……好像是叻。”
不管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对他们总归是没有坏处。
“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得继续祓除诅咒。”
另一边，五条悟在夜幕下狂奔将近几十公里后，大脑总算是逐渐冷静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拉下眼上的眼罩，任由自己的大脑沉浸在众多疯狂涌入脑里的信息中。
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感到不爽？
五条悟在不断自问。
是因为她的态度？还是因为她的那些话？
就算他拥有无下限和六眼，这也无法避免人类的生老病死，他甚至会因为过度用脑而暴毙等等，最强并不意味着不会死亡。
五条悟冷静下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重新戴上眼罩阻隔那些信息，让自己慢慢沉静下来，开始不断回想起过往。
明明他当初捡回来的时候，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甚至连取名字都没经过深思熟虑，仅是觉得养大一头特级咒灵的话，那种感觉似乎还蛮不错。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
是从她第一次睁开眼时？哭泣？亦或是第一次对他露出亲昵的举动？
仔细想想他的大脑里似乎都是属于她的记忆。
“……”
太不对劲了。
五条悟感觉自己还差一点点，只要再多一些些提示的话，他估计就能开窍了。
而这种最烦恼的时刻，手机便是最好的解答宝物，他直接在网络某个论坛上将自己的疑惑和心里想法全部写上去，然后蹲在地上等待回答。
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
不知过了许久，他的帖子里终于陆续出现各种回答，每种答案几乎如出一辙，甚至还有人指明他心里的那种心思。
占有欲很强吗？
五条悟仔细想了想，然后承认这点，还给这个回答点了个赞。
他确实不喜欢凛的注意力被其他人抢走，就算那些人是他可爱的学生也不行，有他在的地方，注意力就必须要在他身上。
你这是在养童养媳吗？不过这个童养媳也长得太快了……还是属于人类范围里吗？
你妹妹没问题，你有问题。
看来你妹妹对你没意思，啧啧啧。
“……”看着这些评论，五条悟陷入了沉思中。
几秒后，最新一条评论跳出来。
看到这句话，他倏地眯起眼，仔细琢磨起这句话的意思，约莫过了五分钟后，遭到堵塞的大脑瞬间想通了一切，就像是多年前从死亡中捉到咒力核心的顺畅感，让那颗心脏瞬间猛然激烈跳动起来。
浑身血液在加速流动，大脑在这一刻兴奋得不能冷静下来
他突然站起身，直接删除掉这个帖子，手紧握起手机，左右扫了圈后立刻往回跑，现在他只希望凛还会待在原地等他！
只是等他回到原先的那个位置后，凛并不在那边，空气里也没有留下任何熟悉的咒力。
她将所有咒力痕迹清理掉了。
意识到这点后，五条悟紧抿唇，掏出手机打给待在咒术高专里的家入硝子，他只希望凛不要因为昨天的事而气得离家出走。
现在的凛，就算是他也很难找出来。
等到电话接通后，他迫不及待问出口：“硝子，凛在你那边吗？”
“不在哦”
电话那头传来家入硝子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
“哟，你把人弄丢了吗？”
“嗯，我把人给弄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