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于他之前有藤间智这个bug级别的存在,听教官说,那个小卷毛两小时完美掌握专业姿势,花两天时间精度提高到六百码。
有这个天才的衬托,诸星大的进步就不显得突兀了,他用一周的时间,将自己的成绩提高到一千五百码百发百中(注1),比他实际射程差一些的成绩,却属于组织成员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支点稳定”,他提醒道。
“好”,她回答。
实地训练和室内训练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射击。精度受到诸多环境因素的影响。比如现在这个有坡度的草坪。
他们身后是大片樱花树,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粉白樱花如云如雪,铺天盖地。
忽然起风了,粉白的花瓣如雨落下,两人身上顿时缀满了落英缤纷。
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正要伸手去拂掉落在正好贴在瞄准镜上的一片花瓣,旁边诸星大已经伸出手替她拂掉了。
“谢谢”,她道。
他没回答,视线在落了花瓣的漆黑的狙击*枪*身上停顿了一会儿。
实地练习,600码命中率,100%。
又是一阵风起,落樱再次落了两人满身。
“别动”,诸星大道,他伸出手替她摘去正好落在额前鬈发上的樱花瓣,顺便把落在她头发上的其他樱花也一一拂掉了。
“谢谢。”
今天的天气和这个满是樱花树的场地实在不适合狙击。训练,他想。
换了靶子后,根据50发子。弹的命中率来看,800码命中率,90%。
是个可怕的对手,他沉默地想,他几乎不敢全心全意地教导她了。
诸星大那双冷绿的眼眸一直停在身边那个鬈发姑娘的身上,眼神幽深复杂。
他注意到她的额边沁出了汗水,提醒道:“别紧张,注意呼吸。”
在射击中,甚至呼吸都能够影响射击*精准度,因为吸气与吐气会连带胸腔的大小变化。
她没有答话,依旧岿然不动地保持着侧卧姿势,瞄准着1000码的靶子。
连续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极其困难,但这对狙击手来说是基本功,即使肢体会酸麻也要保持下去,并且支点和呼吸依然要保持稳定。
诸星大注意到身边的人脸色有点苍白,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他居然有些担心起来了。
“没事吧?”他总觉得她的状态有些异样。
她没答话,依然一发又一发地。射击。着1000码开外的靶子。
手在颤抖,眼睫毛在颤抖,紧紧咬着牙关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诸星大不敢放任她这样下去了,他直觉她在忍受着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从她的手中将狙击。枪。夺下。
藤间智抬眸:“诸星大,让我继续。”
“适可而止”,他声线有点冷。
“我不是强撑着”,她一字一句回答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必须克服头疼的毛病。”
之前的二十年,藤间智大多数情况都能轻松应付,因此可以纵容这个头疼的毛病,但是进入组织后,需要应付的情况越来越棘手。
琴酒说的“狼来了”提醒了她:狼是潜在的危险,与其总是需要村民帮忙赶逐狼群,不如那个放羊的小孩自己能端起。枪。对付狼群。
自己对付狼群,不需要布洛芬止痛,不需要卧床休息——
即使在头疼得要。爆。炸的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一如往常那样做事、战斗。
看着她的眼神,诸星大沉默了一下,他深深地注视她:“不值得为此拼命。”
她这样的天才不值得为组织卖命。
组织更配不上这样拼命克服身体弱点也要坚持的她。
藤间智喉咙动了下,稳了稳脑袋中快要断掉的弦,忍着针扎的疼痛,丝毫不退让地注视着那双绿眸:“我有必须拼命的理由。”
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公安,是为了自己。
上天赐她无与伦比的天赋,不是让它湮没在灰尘中,而是要它在值得的领域煜煜发光。荒废天赋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天赐恩宠,必将物尽其用。
风大了起来,一阵又一阵,落英缤纷,粉白的樱花瓣漫天乱卷。
诸星大闭了闭眼,然后将自己的针织帽摘下来,掸去上面的花瓣,戴在她的头上,掖了掖边角。
“会好一点吗?”他淡淡地询问。
脑袋上忽然的暖意让她一愣。
针织帽上还带着那个男人的温度,还有他身上那种冷感的香味,带着温度的雪松味包裹住她的脑袋。
奇迹般的,她忽然觉得头疼真的有好一点。
她眼睛亮起来:“诸星大,你的帽子是加了中药吗?”
诸星大:“……”
因为天气和场地影响,再加上身体状况,最后藤间智这天的实地训练成绩是1000码60%命中率。
她也不气恼,很骄傲地:“我已经很厉害了。”
诸星大站起身,他没有回答,黑色长发随风翻飞。
的确很厉害,三个小时,从600码提高到1000码,虽然只是60%的命中率,但是这也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却没有她那么高兴,沉默地看着她收好狙击。枪。
藤间智伸手去摸自己脑袋上那顶属于诸星大的针织帽:“你的帽子好神奇。”
她看向他那头在风中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被缤纷的落樱点缀着,仿佛锦缎一样。
摘下帽子,还给他的同时还在他身侧皱起鼻子闻了闻。
他看着她贴近自己,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接过她递过来的针织帽。
“我可以抱抱你吗?”藤间智忽然道。
诸星大愣了一下,也没推拒。
双臂环上他的身体,贴近他的胸膛,下巴刚好搁在他的肩上,深吸一口气——
“诸星大”,她开口,“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虽然不是食物的味道,但就是莫名好闻。”
冷感的雪松味,带点轻淡的烟草涩味,却不是那么苦,像是穿梭林中的风。
他的心跳有点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地开始疾跳。
怀中的她的味道也很好闻,荔枝味的清甜是基调,带着刚才在草地上俯卧久了的青草味和碎片似的樱花淡香。
当时第一次见面,她撞进他的怀里时候,就像是一颗清甜的小荔枝跌跌撞撞冲进了他的怀里。
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好像加了中药一样,头不是那么疼了。”
他:“……”
这话一出,他总算冷静下来。
诸星大淡淡开口:“闻够了吧?”
她放开手,退开一步,倒是很实诚:“没闻够——你的香水哪里买的?”
诸星大不想说话,他戴好针织帽,转身就走。
……可是针织帽上也沾染了她的味道。
回到训练场,跟琴酒报告训练进度时,藤间智插了一嘴:“我可真的太喜欢诸星大了!Gin,我斗胆申请给他加工资!”
作为新入伙的组织成员,还要兼职并不在工作范围内的教官一职业,确实要加工资,她是这么想的。
诸星大沉默。
他可是门儿清:她喜欢的可不是“诸星大”,而是“诸星大的格斗技术”、“诸星大的狙击。技术”、“诸星大身上那仿佛加了中药的香味”。
她这话一出,琴酒再看向诸星大时,眼神变了。
他咬着烟头,呵地冷笑了一声。
然后琴酒拎起藤间智:“狙击。训练暂停几天。”
——
注1:由于青山刚昌数据不正常,这里根据读者的建议和国际狙击手能力修改赤井秀一。狙击。射程,另外,一千五百码百发百中的意思不是最高一千五百码,而是一千五百码基本不用愁,实战中射程再往上加。
作者有话要说:
琴酒就像是班主任,班上有个需要重点培养的学霸小智,结果发现有个臭小子经常骗她去谈恋爱,琴酒怒不可遏:“那是老子班上要考高考状元的苗子!别带坏她早恋!”
第9章
三天没回家,家里没粮了。
藤间智拎着装着脏衣服的袋子,回家后扔进洗衣机,然后冲了个澡,带着她的装备去超市了。
没粮是大事,是要死人的。
打工回来的安室透正好在停车场门口看到那个鬈发姑娘背着包、手里拉着两只大行李箱。
他忍不住叫住她:“需要帮忙吗?你搬家?”
藤间智笑:“不是,不搬家——去了趟超市。”
安室透脸僵住了:“……”
你拖着两只三十二寸的行李箱去超市?干嘛?零元购吗?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解释道:“没有车,超市又远,也不能总是去超市,正因如此才想出来的用行李箱装东西的办法。”
而且最近组织里任务和训练夹杂在一起,让她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抽不出时间频繁去超市,不多囤点都对不起她每天跑马拉松去训练场。
安室透点点头,此后两人就别过。
说实话,这个后辈对他来说也只是陌生人一个,有时候顺手提携一下就算了,不能因为她打乱他自己的卧底节奏。
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拿到代号。
……虽然她看起来真的很艰苦。
藤间智回到家里,房东家两岁的儿子正在院子里跑动,旁边站着正照管着儿子的房东太太杉浦理穗,她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地看着藤间智又大包小包地回家了:“又去超市了?”
藤间智:“对。”
她的两个大行李箱plus背包里,有90%是食物。
可以说是凭一己之力拉高日本家庭恩格尔系数了,她的食物支出几乎占消费支出的百分之九十。
就在谈话间,一声。爆。炸。的“嘭”声在周围。炸。开。
还没等房东太太反应过来,两岁的儿子杉浦开人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藤间智飞快地放下背包和行李箱,冲出庭院。
房东太太一面哄着儿子,将孩子抱回屋,一面又转头去看早就飞奔得没影的藤间智。
藤间智有一个听到。爆。炸。声就冲往现场的习惯。
两年前,她亲眼目睹一场。爆。炸。高楼在碧蓝的天空里忽然盛开一朵浓郁的烟花,滚滚黑烟沸腾着膨胀、上升,在无云的天空里弥漫开。
然后她听到一声远远的撕心裂肺的“研二!”
因为在附近礼品店打工而在紧急撤退居民人群中的她忽然心里一颤。
那个会给她买零食的拆。弹警察,也叫研二吧。
爆。炸。现场就是隔壁不远处的一户独立小别墅。
所幸事故并不大,看起来更像是做实验的时候发生的局部小。爆。炸,她费劲地把那个正灰头土脸从一角废墟里探出手来的人拉出来。
“没事吧,阿笠博士?”一个少年急切地跑过来,见那个灰头土脸的当事人已经完好无恙地站直了,脸上紧张的表情总算松弛了一些。
当事人是个胖胖的老年人,他抹了一把脸,这一动作却把脸抹得更像暹罗猫了,他向藤间智道谢后,笑得很不好意思:“哈哈,啊哈哈,实验又失败了呢。”
“你住在附近?”少年问。
“就是那边的木马庄公寓。”她伸手指了指。
那个名叫阿笠博士的老人笑着摸摸后脑勺:“下次有空来坐坐吧。”
“咕。”
老人和少年同时看向她。
她吧唧吧唧眨眨眼:“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现在就来坐坐,顺便吃点吧。”阿笠博士笑。
脸皮很厚的藤间智跟在那位名叫工藤的少年身后进了博士的小别墅。
别墅内部很空旷,设计在藤间智看来有点点反人类,首先是整个别墅的外观像是学校的环形跑道,四面玻璃的设计更像是图书馆,并不适合私人居住的样子。内部更让人惊掉下巴,尤其是客厅中间那个可以做饭的弧形吧台,吧台后面居然是床,床后面是书架。
像是客厅书房厨房和卧室一体化的成果。
不过她很尊重这个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的科学家的品味,至少——
甫一起床就能坐到吧台边吃东西,想象一下还是很不赖的;或者抓一个厨师关在弧形吧台里给她做饭,她坐在吧台边等着被投喂,想象一下就更令人激动了。
但是……睡在那么大的客厅(卧室)里,空空荡荡任风来去,一定很冷。她看了一眼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想:阿笠博士身子骨一定很不错。
阿笠博士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她坐在弧形吧台边很认真地吃着工藤新一提供的芝士饼干,把饼干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后,那个名叫工藤的少年又伸手递给她一包酸奶块,她看都没看就顺手接过来:“谢谢。”
面对这个投喂什么都毫无顾忌地吃下去的姐姐,工藤新一无奈:“藤间桑,以后小心点吧,不要随便一个人递过来的食物都扔进嘴里。”
米花町犯罪率可高了,藤间桑。
干吃酸奶块有点粘牙,她没说话。
“黄桃味的酸奶块很好吃。”等吃完喝了一口水后,她还不忘向工藤道谢。
一听这话,工藤新一就明白了:这家伙刚才进食的时候肯定连他在讲什么都没听到,更别提把他好心提醒她的话放在心里了,估摸着整颗心都扑在黄桃味的酸奶块上了!
…
这样就算和两个邻居认识了。
藤间智回到木马庄,她刚才匆忙中扔在庭院里的行李箱和背包已经被挪到了她的套房门口。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再一件一件分类到不同的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