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怡流着泪跪倒在嘉庆病榻前:“皇阿玛,儿臣无能。”
嘉庆却笑了笑:“好孩子,你是我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日后这江山社稷,阿玛也要交到你手上了。”
绵怡哭的说不出话来,嘉庆却牢牢地握着他的手:“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绵怡哭着点头:“阿玛,儿臣一定不让您失望。”
嘉庆笑了,这回的笑是释然的笑,他摆了摆手:“好孩子,阿玛知道你最争气,好了,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阿玛有些话想要说。”
他说道最后,语气有些模糊。
绵怡跪在他榻前,看着榻上干瘦的老人,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浓重,一时间泪流满面。
……
思宁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细细的在宣纸上勾勒。
这支笔是当年在南三所时,永琰送给她的,碧玉做的笔管,上好的狼毫,按着永琰当时的画讲,正适宜作画。
不过这东西自打到了她手里,也没用过几回,因为她觉得太过贵重,总怕摔着了。
可是今儿思宁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起了兴致,让人将这笔拿了出来。
她的画也是永琰教给他的,在南三所的时候,乾隆忌惮儿子,因此永琰也没什么差事,除了读书,便是大把的时间,因此他们两人当时也是有过一段温馨时光的。
她跟着他学会了写字,学会了作画,虽然不见得多好,却也足够用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画起了当时后院的那棵桂花树,金灿灿的一片,夏日的时候,格外的香甜。
正当她勾勒树冠的时候,青衿突然脚步凌乱的走了进来,她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道:“贵妃娘娘,皇上驾崩了!”
“吧嗒”一声,碧玉做的毛笔掉在了桌子上,果真如同思宁之前所想的那样,摔做了两端。
可是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这个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青衿。
似乎有些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皇上驾崩了?
嘉庆死了?
永琰,永琰走了……
她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青衿吓的急忙上前来扶她。
听着耳边一声声“娘娘您别难受”,思宁茫然了。
……
此时的养心殿,哭声震天。
绵怡哭的简直肝肠寸断,几次晕倒在嘉庆榻前。
张万福流着泪搀扶着嘉庆,哭着道:“王爷,您节哀啊!”
绵怡依旧止不住的流泪。
这时一边的军机大臣董诰一边哭一边道:“王爷,皇上新丧,之前又指了您为储君,还请您节哀,以国事为重啊!”
嘉庆刚刚将几个儿子,还有几位重臣都叫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鄂罗哩宣读了遗照,立皇长子绵怡为储君。
等宣读完遗诏之后,嘉庆便溘然长逝,死前只是对绵怡抬了抬手,似乎在喊他过去。
绵怡急忙膝行上前,但是等他过去之时,嘉庆的手已经从半空落了下来。
绵怡想着刚才这一幕幕,仿佛又想起了小的时候,阿玛陪着他一起玩耍时的样子,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对他招招手,他笑着跑过去,然后阿玛便将他举的高高的,他那时那样开心的笑,只觉得阿玛是这世上最高大伟岸的人。
可是现在,看着榻上毫无声息,枯瘦如柴的老人,绵怡满腹酸楚。
可是如今,他再难受,却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情绪蔓延,他闭了闭眼,止住了眼泪,声音沙哑道:“董大人是什么意思,尽可言说。”
董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储君,小心道:“先取出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密旨,然后再通传天下,以正君位,还有大行皇帝的身后事,也许得尽快收拾。”
“我如今悲伤不能自已,一切就都交给董大人处置吧。”绵怡淡淡道。
董诰谨慎的点了点头:“臣明白。”
说完他就找了另外几个军机大臣,去了前头拿密旨,而绵怡依旧跪在榻前,只吩咐内务府的人,看着以往皇帝大行来准备灵位。
内务府的人都是做惯了这样的事儿,准备起来也很顺畅,很快就换好了衣裳,整理好了灵堂。
嘉庆入了梓宫,底下的皇子皇孙们也都换上了孝衣,一时间整个紫禁城,都是一片苍茫茫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