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再迫切,福晋也不愿意在客人面前漏了怯,因此虽然心中煎熬,但是她面上到底做出一副淡然模样,完完满满的将这次的寿宴办完了。
只是后头这边刚收摊,她便听到前面人过来传话,十五爷抱着大阿哥去了刘格格院里。
福晋听了只觉得胸口里发闷,脚底下打幌,几乎要昏了过去,得亏福嬷嬷搀扶住了她。
福嬷嬷红着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福晋,您别难受,十五爷最重规矩,今儿再怎么,也会留在正房歇息的。”
喜塔腊氏捂着胸口,半天才缓过气来,她垂着头,许久终于苦笑:“我知道他重规矩,可是有时候我也恨他重规矩,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他对我除了规矩,可还有旁的?”
听着这锥心的话,福嬷嬷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她心里知道,福晋心中是爱重十五爷的,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越是爱重,你就输的越惨。
福晋出嫁之前,夫人也是叮嘱过她的,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断掉的。
福嬷嬷忍不住抱住了福晋,这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啊,小时候在家里,那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可是如今看看,这才入宫几年,眉眼间就多了几分哀愁,折腾的面色都蜡黄了许多,整个人瘦的几乎要撑不住衣服。
福嬷嬷越想越难过,对后头的那个刘佳氏,也越发痛恨了,若是没有她,福晋和阿哥爷那该是多好的一对夫妻啊,如何能落得今日的地步。
……
思宁并不知道此时福嬷嬷和福晋的痛苦,不过她要真是知道了,那也只能说一句,你们真的想多了。
永琰这会儿过来,还真就是为了还孩子的。
他今儿看着喝了不少,整个人走路都轻飘的,进了门,先把乾隆给绵怡的赏赐抬了上来,一副金项圈,一对金镯子,一本论语,一本三字经,一副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布匹和几样顽器,东西不多,却养养精美。
思宁心说,这孩子还没周岁呢,怎么论语和文房四宝都准备上了。不过这话她也就想想,可不敢说。
永琰倒是看着很高兴,给完了东西,就大大的夸赞了一番绵怡,又搂着绵怡疼爱了一番,眼看绵怡被折腾的要耍脾气了,思宁这才出手拦了下来。
“这孩子今儿没有闹爷吧?这般大的恩赏,妾身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思宁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把绵怡从永琰手里接了回来。
绵怡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投入了思宁的怀抱,乖乖巧巧的窝在思宁怀里,时不时看一眼永琰,小眼神里似乎带着嫌弃。
思宁有些哭笑不得,永琰倒是没有察觉到。
“没有,这孩子乖巧着呢,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儿,一点也不露怯,也不怕生,十分有大家气度,真真是阿玛的好儿子。”永琰说着又摸了一把绵怡的脑门。
绵怡很懊恼,扭着小身子死命的躲,但是到底没躲过。
思宁看着这一幕想笑,但是到底忍住了,永琰往日里都是很庄重的人,今儿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太高兴,倒是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神采。
不过思宁可不好看着他耍酒疯,就让人端了解酒茶上来,永琰倒也好性子,并不因为解酒茶味道差就抗拒,接过来喝了。
他到底是个自持之人,等一盏解酒茶过后,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笑着和思宁说了两句话,也没留晚饭,只说下次再来看她就走了。
思宁知道,他是去了福晋房里,今儿是他的寿辰,按着永琰的习惯,无论如何都会给福晋脸面的。
青衿和青黛随着思宁一起将永琰送出去,等回来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心翼翼。
思宁看着他们的神情有些好笑,其实对这件事,她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在她心中,永琰可以是上级,可以是孩子的爹,可以是和她搭伙过日子的人,甚至可以是pao友,但是夫君这个选项,从来不在她的心中。
她很清楚,在封建社会寻找爱情纯属脑抽,更何况,她和永琰连夫妻都不是,她只是个小妾,他们之间天生就不对等,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他现在还挺宠她,哪怕他看起来是个挺和善的人。
思宁心里都清楚,别为难自己,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
喜塔腊氏这一晚,到底是等到了永琰,之前所有的酸楚,也在永琰的温声细语中化成了甜蜜。
第二天早上早起送永琰走的时候,喜塔腊氏面上还闪动着红晕。
她看着永琰的眼神都是柔和的,只是永琰正忙着用膳,并没有看到她的神色。
喜塔腊氏给永琰夹了一块子菜,柔声道:“昨个的戏,爷觉得如何?”
永琰手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唱腔不错,本子也写得好,福晋用心了。”
喜塔腊氏抿着唇笑了笑:“知道爷喜欢这个,妾身便仔细寻摸了一回,只是为了这个,寿宴的旁的事儿,倒是都交给了侯格格,着急忙慌的,没出什么岔子吧?”
听说是交给了侯佳氏,永琰皱了皱眉:“岔子倒是没出,只是未免太过奢费了些,昨个还有各位兄弟和皇阿玛跟前的胡世杰在,到底是有些打眼了。”
喜塔腊氏对永琰这话早有预料,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急忙起身请罪:“是妾身糊涂了,竟没想到这个,请爷责罚。”
永琰见她如此,面上一缓,亲手将她拉起身,温声道:“这怪不得你,只是一次半次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只是日后还是要好好教导侯佳氏,这等大事,也不要交到她手上了,她到底见识短浅,难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