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看她一眼,径直走过佩里,坐到了桌子旁的箱子上。
“吃过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佩里跟着他走了过去,她坐在桌子上,和他面对着面。
同样的俯视角度,她突然想起来在医疗帐篷里,两个人分别坐在木箱和手术台上的时候了。
“比如说……那个红皮小本?”
冬兵投来冷冽的视线,却又很快别了过去。
“那个本是复制品,真的那个不在我手里。”佩里手忙脚乱的从箱子里抽出那本复制品,扔了过去。
冬兵接住那个本子,又放在一边。
“可上面该写的还是写了……”佩里补了一句。“但是我真的不会那个俄语。”
“……”
冬兵噎了一句。
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会俄语好?
*
晚上的时候,佩里强行要求冬兵去睡觉,并且是要在床上睡。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冬兵是在自己的攻势之下同意了。当时佩里就在想,要是自己刚刚说的是“我们亲一个”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和在九头蛇基地的时候一样好。
她把窗户打开,坐在了窗框上,一搭一搭的晃着腿。
佩里最喜欢做两件事,一是荡秋千,但是不能太高,二就是坐在窗户上。
在窗子上坐着很容易就看清这片闹市区的全貌,这间公寓在筒子楼里,不算高,有室内楼梯也有室外楼梯。
佩里一直觉得室外楼梯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晾满了衣服之后,居然还有一种生活的气息???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在军营的时候,巴基和她说过,自己家就是那种室外楼梯的。斯蒂夫家也是。
当时她就想啊,要是以后结婚了,这样的楼梯好像真的很好玩的。
高塔、古堡、小别墅都住过了,这样的,没住过。
挺好,可以试一试。
她发着呆,突然浑身一冷,一个激灵。
这种感觉,在伦敦塔最顶层那巴掌大的地方待着的七年里,她最熟悉。事实上,这种感觉之后见到的东西,比她见到的什么老鼠蟑螂的活物还要多。
而这里是龙蛇混杂的闹市区,个把个死人,个把个幽灵鬼魂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你好……”苍白甚至半透明的金发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佩里。
“请问你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家了。”
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幽灵。
佩里在她的破破烂烂的裙子下摆看到一团血迹,也看到了她赤着的双脚。
她再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时,脸上带着一个别扭的笑。
“为什么非要回家不可呢?难道没有带着白色翅膀的大姐姐或者大哥哥来接你吗?”
小姑娘明显没有听懂她的话,微微歪了歪头。
佩里笑了笑,这世上果然没有天堂。
“你在和谁说话?”
身后传来冬兵的声音,佩里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戒备的冬兵。再转身回来时,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佩里跳下窗户,把它关好。
“幽灵,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冬兵身上仍带着戒备,但不是对佩里的。“你能看到鬼魂?”
“是……但得是那些死了之后还有执念的。”佩里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笑的摇摇头。“但这世上死后没有执念的人太多了,也许人们都没有自己想的在别人心里那么重要。”
她走向他,看着他还带着点睡意的朦胧双眼,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发。
乱糟糟的,但是软软的。因为刚洗过,还有点蓬蓬的。
和当年拍起来的手感,其实也差不了太多嘛。
恍惚间,佩里就有了一种时空错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