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佐久間啓思索片刻，想了下该如何描述说，“她现在大概就是，协议性离家出走。”
……
“协议性离家出走？”黑尾铁朗问。
“嗯嗯对！”711门外，少女坐在一侧的长椅上，绷紧了身子说，“总之就是我爸妈都默认了！”
黑尾铁朗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把手机举到少女够不到的高度：“Kuma同学，你还是不要找借口了，乖乖跟我去警察局吧。”
“不要啊——我不要去警察局！黑尾前辈我什么都愿意做，请您不要报警啊呜呜呜呜！”佐久間唯说完，又转头去寻求金发少年的帮助，“孤爪君，救我！”
“诶——不要。”金发少年正在紧张激烈地游戏中，头也不抬地就拒绝了，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坐在另一边长椅上的夜久，隔着几米的空气，嫌弃地看了眼这边：“黑尾，你又在欺负后辈了么。”
“夜君你在说什么，我在好心帮迷路的小朋友回家！我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么！”
研磨：“我觉得像。”算了，还是帮一下吧。
小声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余光又瞥了眼哭哭啼啼的少女，研磨幽幽地开口道：“而且我觉得，要是以现在这样去警察局，小黑你会被怀疑是诱拐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诱拐犯可还行！”夜久大笑道。
“嘛，在这种身高差下确实有点像。”海信行一本正经地笑着补刀说。
黑尾：“……研磨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老是想着搞我行么。”
猫猫不说话，猫猫继续打游戏。
叹了口气，黑尾接着劝道：“Kuma同学啊，和父母吵架什么的，不是撒撒娇，三下两下就解决了吗，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唔。”佐久間垂下头，这回没再多解释，而是鼓起双颊说，“我不要，我要自己赚钱。”
黑尾内心：嗯，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脾气倔，还是脑子轴。
不过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佐久間时的场景，黑尾倒也能理解少女的行动模式，想了想便逗道：“Kuma同学还真是不轻言放弃，所以那天在理科教室里，才坚持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吗。”
“诶？”少女抬头疑惑地看向黑尾，“前辈在说什么呢。”
“哦，我在说啊——”黑尾坏心眼地笑道，“你就没想过万一研磨不去，岂不是要等一晚，毕竟我们家研磨最怕麻烦了～”
“啊，是这样么。”少女歪了下头，并不理解对方的话，随即像是在谈论天气真好般，平静又认真地陈述道，“可是我觉得，孤爪君很温柔啊。”
“虽然孤爪君看上去比谁都要怕麻烦，可他也比谁都要温柔。”
“所以他不会不来的，我相信他。”
话音刚落，手指便一滑按错了游戏键，看着屏幕上的game over，琥珀色的猫瞳，肉眼不可见地收缩了一瞬。
“哦呀～原来是这样吗～”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异样，黑尾铁朗眯起双眼，戏谑地勾起嘴角——
哦，原来这孩子不是天然呆，而是天然撩啊。
回程的电车上，夕阳撒在少年细碎的发梢，晕染出一阵金黄色的光圈，带着些朦胧，也带着些暧昧。
终究是受不了自家竹马的目光，研磨放下了PSP，皱眉道：“小黑，你为什么总盯着我。”
“因为好奇啊～”黑尾看着身边的人说，“原来你害羞的时候，耳朵会变红啊～”
“哈。”不满地哼了一声，研磨说，“我没有害羞，而且耳朵也没有变红。”
黑尾嘻嘻笑道：“你又看不见自己的耳朵，怎么知道没变红？”
懒得与对方再争辩，研磨转过头：“总之没有害羞。”
“有的有的～”
“没有。”
“有。”
“没有。”
究竟那天耳朵有没有变红，研磨是不得而知。但到了第二天的体育课时，少年边跑边摸了下后颈处，心想这下是真的变红了。
四月末的天气并不炎热，可正午光线的毒辣程度，却是一点也不输给接下来的初夏。
“孤爪君，要水吗。”
两圈800m跑完，少年双手撑膝小口喘着气，正准备起身走了几步，头顶传来了熟悉的银铃声。
“啊，谢谢。”接过那瓶evian，研磨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顿时感觉火辣辣的嗓子得到了解放，连带着后颈处的刺痛也减缓了些。
昨天研磨给少女发了line，让对方不用在班里特意回避自己，到了今天少女便直接找上了他。
塑胶跑道上，两人并肩边走边聊着投资的话题，佐久間整理了下这两天的思路，说：“孤爪君，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问题是我现在本金太少，如果像孤爪君那样，一部分买黄金和美元避险，一部分分散到各个行业板块的话，好像并不能赚钱诶。”
“哦，毕竟我和佐久間的情况不同。”研磨点头说，“佐久間追求的是短线，而我是长线。”
“所以短线会不好吗。”佐久間从对方手中接过水瓶，想也没想，就拧开瓶盖喝了口，”毕竟收益越高风险越大，刚开始的话，是不是不要贪心为好呢。”
“啊，倒也不是。”瞥了眼刚被自己喝过的那瓶水，研磨又迅速低下了头，说：“贪心并没有错，关键要选择正确方法。”
“比如说？”抬手擦了下唇边的水渍，少女停下来问道。
“佐久間知道分散投资每个板块，那你明白，每个板块都有龙头股么。”研磨问。
少女歪了下头：“大概明白，就字面意义上的领头羊？”
“对，领头羊的边际效益最高，虽然股价不便宜并不受散户喜欢，但我觉得，本金少想要迅速起势的话，只有通过这种短线复利来提升收益率。”说完少年又补了句，“当然这听起来简单，实际选择起来却很复杂。”
佐久間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所以，要怎么选择这只领头羊呢。”
“可以通过共同特征来选，比如说在整体板块内最先开始上涨，最容易快速涨停。”
“这样啊！”佐久間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碎碎念着少年的话，一边点开safari开始搜索起相关情报。
其实不管是做什么事，情报量永远是最为重要。少女确实像小狗一样单纯，但对于散落在各个角落的碎片信息，以及对人的本质的嗅觉，也确实像小狗一样灵敏。
“对了，佐久間。”
少女沉浸在手机屏幕里，走着走着就把研磨落在了身后，正当她意识到这点，准备转身叫住少年时，身后也同一时刻，传来少年特有的沙哑声。
“怎么啦，孤爪君。”佐久間回过头问。
可能是正午的太阳，晒得少年有些头晕，也可能是方才嘴里留下的甜味，勾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只听少年缓缓开口问道：“那个，今天还有苹果派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投资这种事，见仁见智哈。股市靠分析也要靠经验，更要靠情报。所以大家看看乐乐就行，不用深究，反正我也是在胡扯，不然的话我早成大富豪了（划重点最后感谢不告诉我名字的小天使和河豚老师送的营养液www超爱你们
第5章 经理
“诶？”佐久間微微一滞，随即低下头，纠结地开始绞起手指头。
研磨： “啊，其实——”
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吃。只是说了那么多话，又到了饭点有些饿。
仅此而已。
见状，研磨想说要不就算了，这时不远处的少女却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今天没有苹果派诶，但是有巧克力薄荷大福哦，孤爪君…要试试看吗？”
巧克力加薄荷，这是什么神奇的搭配。
“唔，也可以。”吧。研磨说。
毕竟昨天的草莓大福，味道也很不错。于是少年想了又想，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最终还是将结尾的语气助词，暗暗吞回了肚里。
话音刚落，少女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重新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一蹦一跳跑回了他身边嚷嚷道：“孤爪君，那我们一会在食堂买了饭，去天台吃吧！”
“孤爪君，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巧克力加薄荷是什么黑暗料理，其实特别特别好吃！有那——么好吃哦！”
“还有啊，孤爪君，昨天的数学随堂测试，我又拿了满分哦！”
“孤爪君，我跟你说啊……”
像只胆怯却又亲人的小狗，少女在他的“安全社交距离”边界上，曾多次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又在他给出“招手”的信号后，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冷冰冰的手机屏幕，果然是传达不出感情啊，以及——
原来佐久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烦人。
午休，天台上。
金发少年咬了一口白糯糯的大福，柔软的淡奶油入口即化，薄荷的清香中和了巧克力的甜腻味，一路顺着舌尖爬遍了所有味蕾。
“孤爪君，好吃吗！”佐久間期待地问道。
“嗯，好吃的。”研磨这样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禁蜷缩了起来。
看着那团像山竹般的猫爪，佐久間担心道：“啊，可是你看上去不是很好诶，要是难吃就说出来，不要勉强自己啊！”
“不是的，很好吃。”研磨摇摇头，“只是——”
“只是？”佐久間问。
将最后一口大福吞了下去，金发少年眯起了眼睛，像是受了刺激的小猫般，竖起了自己全身的毛发，发抖道：“只是，我果然还是对薄荷苦手，太…太刺激了。”
……
“噗——！”
没想到少年也有吃瘪的时候，这次轮到佐久間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孤爪君，你到底怎么回事啦！”
“我知道猫的舌头敏|感怕烫，怎么还会怕薄荷的啦哈哈哈哈哈！”
“唔，别笑了。”闷声抱怨着，金发少年吐出了发麻的舌尖，试图依靠空气的流动，来减缓一下刺激。
“不然孤爪君吃颗糖吧。”佐久間从口袋里掏出一颗UHA，“是奶茶味的。”
“啊，谢谢。”接过那颗圆圆的糖果，撕开塑料包装纸，研磨救命似地用舌头一卷，飞快地将它含到了嘴里。
淡淡的奶香味在鼻腔内飘散开，和面前的少女是同一种味道。
缓了缓后，研磨又问：“佐久間，你很喜欢甜食吗。”好像每次见到她，对方总是会随身带着甜品。
“喜欢的！”佐久間点头道，“我平时中饭都吃得少，每次到了下午脑子就会饿，这时候全靠它们来补充糖分啦！”
什么叫脑子会饿。
孤爪研磨对少女的用词感到迷惑，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又听对方轻轻啊了一声。
佐久間看了眼手表，惊讶道：“怎么都这个点了！我还答应了去给藤井老师帮忙整理账本呢！”
“现在去吗。”研磨摁了下手机，提醒道，“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嘿嘿没关系！”少女站起身，拍了拍水手服的裙摆笑道，“我干活很快哒！那么，孤爪君，一会再见啦！”
说着朝少年挥了挥手，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天台。
和懒洋洋的自己不同，少女好像总是那么有活力，只是看了眼对方离开的方向，孤爪研磨此刻却觉得有些心累。
……
佐久間说自己干活快，倒不是自负或自满。
教员室内，面对排球部那一团乱糟糟的收据，直井一副心如死灰。
而隔壁来帮忙的少女，却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整理好了当月财务数据，并用Excel汇总成了简单的报表。
略显婴儿肥的脸颊，让少女看起来比一般高中生更显稚嫩，但高度的集中力且认真的眼神，以及几乎脱离了鼠标，只靠各种快捷键的行云流水的操作，又不得不让旁人心生感叹。
“啊啦，佐久間同学今天也帮大忙了～”
财务科的藤井老师挽起一侧的长发，俯身查看了一下数据表格，说：“最近学校在推行节能环保，要实现财务paperless化。说实话我真弄不来这些，到现在Excel都只会用些简单的函数。所以佐久間同学真厉害啊，这是叫什么功能来着，金…金枪鱼（マグロ）？”
“是宏（マクロ）功能啦老师～”佐久間说着，手上又噼里啪啦演示了一遍，解释说，“因为我妈妈是做审计的，每天要高效率地处理大量数据，到了闲季她就会教我用这些软件～”
“原来如此，佐久間同学和妈妈都很优秀呢～啊，对了！”藤井老师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两张1000円的购物券，“这是给佐久間同学的报酬哦～”
音驹禁止校外打工，同时校内打工也是灰色地带。但不用现金，而是用购物券的赠与方式，哪怕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动，外人也不好说什么闲话。
“哇谢谢老师！”少女开心地接过了购物券。
半小时2000円的税后工资，换成时给就是4000円。作为每个月到手只拿19w日元，换成时给还没有人家高中生一半多的排球部coach直井学，此刻不禁在心中默默流下了两行热泪。
“等一下，佐久間同学！”
感叹归感叹，活还是要做的。
直井学叫住了要离开的少女，又看向身边的同事，祈求般地问道：“抱歉啊藤井老师，能借用一下你的学生吗，就十分钟！”
藤井老师笑道：“哎呀直井老师，我的学生可不是白借的哦～”
直井：“……好了我知道了，下次请你喝酒！好吧！”
“好嘛，那成交～”
藤井老师悠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佐久間却眨巴眨巴眼睛，丝毫没能Get到两人对话，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
排球部相对于田径部这种大热的社团，虽然部员人数少，活却一点也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