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这么说我,你自己不也是经常研发料理一个通宵都不睡觉的吗,”我觉得在这种事情上幸平老板的生活作息才耿直的谴责,“好歹年轻还可以熬一熬,年纪再大一点就要熬不住了,你倒是也稍微注意一下身体啊。”
说完之后我们又突然陷入了沉默中。我确实拿幸平老板当很好的朋友相处,这会儿说到这些事情后我终于有了我要离开日本的感觉,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想到这里,我终于有了点要分别的惆怅,但人生总是这样的。
不断的相遇又不断的分别,认识不同的人又告别认识的人,总归是停不下自己的脚步的。
“以后也不能找你试吃新料理了,”幸平老板语气听起来也有些唏嘘,“想想果然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如果你在可惜你那些奇怪的黑暗料理没人试吃了的话,那我倒是一点都不可惜,”我不太习惯维持这样的伤感氛围,笑着打开岔又语气轻快地和他说,“你以后要是有机会来我这边,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别的不说,带你玩还是做得到的。”
“你这么说我以后要是不去找你玩倒还挺吃亏的,”他也笑了下,又说,“一路顺风,天原。”
“再见,幸平老板。”
第106章 咒术喵战
回家之后我自然是得到了皇帝般的待遇——的三天限时体验券。
老爸老妈也没问我为什么没有带猫回来,我觉得他们大概是以为甚尔可能出什么事了所以我才没有带他回来,所以担心在我面前提到他会引起我的伤心事。
虽然真相并不是这样,但是他们没问我原因实在是让我大松一口气——我确实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解释我没有带甚尔回来这件事。
于是大概是出于想让我忘掉这件“伤心事”的好意,我一下子陷入了准备年货的紧张忙碌之中,白天被抓出去采购妈咪还要顺便给我量体裁衣准备新衣服,晚上被爹地抓去腌肉灌香肠顺便做卤肉,一瞬间就从海龟精英变回了村口翠花,每天都蓬头散发裹着大棉袄忙里忙外的,终于等到准备好东西拎去外婆家过年的时候,看着重新打扮的光鲜靓丽的自己,我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镜子里这样的质疑。
不过也就这么靓丽了几小时而已,回到外婆家之后我立马就拆散了头发重新裹上我温暖的小棉袄踩着外婆的爱心棉鞋端着盆去招猫逗狗、不是,去照顾小动物了。
回家之后过年终于不像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东京过的那么冰冷了,虽然鞭炮少了许多,但是偶尔还是能听到烟花飞升炸开的声响远远传来,伴随着每家每户传来的饭菜热腾腾的香味也让冬天显得没有这么冰冷了。
外婆家的四眼大黑狗摇着尾巴眼巴巴跟在我身边盯着我手里头的饭盆,馋得直舔鼻子委屈巴巴地直嘤嘤。不过可惜我手上这盆是拿去喂鸭子的不是拿来给他吃的——虽然我表现的要给他吃的样子,但那也只是逗他的。
淳朴的狗勾现在还没有识破我的阴谋,亦步亦趋忠诚耿耿的跟在我身边吓唬每一条凑上来看起来想打招呼或者也想蹭一口吃的狗勾,看得我稍微有了点愧疚心,决定等下趁老爸不注意偷一块白斩鸡给他打打牙祭。
有着漂亮绿眼睛在冬天显得格外蓬松肥美的狸花猫蹲在栏圈旁边对里头白蓬蓬的鸭子虎视眈眈,看见我过来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凑到我脚边弓起背蹭了蹭我,抓着我的裤腿就想往我身上窜,显而易见也是盯上了我手中的饭盆才会对我献殷情。
“不是给你的,”我习以为常地揪住他的后颈皮把这家伙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放到一边去,又揉了揉他吃的圆滚滚的脸蛋随口警告道,“不许去里面抓鸭子知道吗?这么馋到底是学的谁的?甚尔也……馋猫。”
我一时间有些睹猫思猫,大概是回家了的缘故,这份怅然腾升的非常迅速,在我回味过来之前就已经让我把狸花抓在怀里狠狠揉搓起来,揉的他立马大声喵喵起来格外不满,伸着爪子就要来拍我,一不留神就让他在手上留下了几道抓痕让他挣脱了出去。
……倒是忘记了不是每只猫都是人变的会有这么好的脾气。
索性也没破皮,只是多了几道红痕,狸花一幅被我非礼了的样子趴到屋顶上警惕地盯着我,尾巴都非常警戒地竖在身后,一幅一有风吹草动就打算开溜的样子。我心想小王八蛋虽然我很久没来看你的但是你好歹也是我看大——到三个月大的,你就是这么对给你喂过奶的衣食父母的吗?
不过我也就这么在心里面想一想,毕竟是村里面野惯了的散养猫,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也很正常。但是紧接着我又难以遏制的又想到了甚、我的猫。
虽然已经过了快一年了,但可能是过年的缘故,我现在又突然特别想我的猫,紧接着腾升起一股子哪怕他实际上不是猫但他能变成猫那也可以是我的猫的冲动。
……不能再想了。
我揉着手上的泛红的抓痕,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年后就去抱只小猫回来。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该让他过去了,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但我刚收回思绪把视线从狸花身上挪开,就骤然听到一声猫咪尖利的嚎叫。狸花炸着毛一溜烟从屋顶上窜了下来跐溜一下就窜到我身后去,我看的颇为震惊,完全没想到他一入冬长成了个煤气罐但是跑起来倒不像是个煤气罐,但回过神来后我勃然大怒一把抄起放在一旁打扫栏圈的笤帚朝屋顶上看去,心想竟然有猫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我家的猫,当我这么大一活人杵在边上不存在吗?!
我眯着眼在屋顶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第二只猫的存在,但狸花还躲在我脚后头扯着耳朵直哈气,好像屋顶上那只把他揍下来的猫还在一样,格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屋顶呜呜直叫,一幅你们两个怎么还不上去给我报仇的样子异常张牙舞爪。
我怀疑是我电脑盯多了以至于视力有所下降所以才没找到我家狸花的仇人,但是仔细一看屋檐上的砖瓦我又非常确信自己视力没有下降,要是下降了这边的砖瓦我就该看不清了,那那只猫在哪儿就更奇怪了。
大概是我们(虚空)对峙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那只猫终于蹲不住了,竖起耳朵尖朝我们看过来。在看到那只猫的瞬间我有片刻失语,但又很快回过了神来,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我半天都没找到他了。
那是只黑猫,通体漆黑的没一根杂毛,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镶在脸上熠熠生辉。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甚尔,但是随着黑猫从阴影里头缓缓走出来,我又确定了那不是甚尔。
甚尔的体格子比这只黑猫至少大上两圈,这只黑猫精瘦的非常矫健正常,看起来就像是只正常的黑猫。
我现在评价黑猫只会用正常和不正常这两个词了。
可能是养过黑猫之后我对黑猫就没什么抵抗力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镇定自若地忽视了自家狸花的虎视眈眈冲黑猫招了招手,又一把捏住了狗勾的嘴筒给他物理静音,露出自己最温和的表情冲那只黑猫嘬嘬了两声,成功让他竖起耳朵朝我看了出来。
他大概是哪家人家散养的猫,警惕心倒是不高的样子,我嘬嘬了两声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脚步有些踟蹰地犹豫了一下才警惕地盯着我家狸花一点点朝我靠近,张嘴就是一声柔情蜜意嗲的不行的“喵”,喵的我一下从黑猫计中清醒了过来警惕地盯着他。
我只在甚尔身上听到过这么夹子的“喵”。
但是他虽然戴着戴着项圈却没有铭牌,而且项圈的款式和甚尔以前的也不一样,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虽然没有直接问,但我还是知道五条君他们的铭牌代表着的是他们最原本的名字,而且也是无法摘下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张扬的戴着刻着自己名字的铭牌在外头晃荡,而且项圈似乎也是不能摘下来的,这样一看反倒是我有点太过神经质了。
我确实爱屋及乌地对黑猫有所偏好,但我也确实对黑猫有点PTSD。
我家的狸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去摸这只油光水滑皮毛还隐隐透出几分被日光晒出红意的黑猫,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叛徒,最后气愤地喵一声扭头就跑屁股也不给我一个。倒是狗勾对他挺好奇的样子要来嗅他,但是被黑猫一巴掌拍到鼻头上呜呜两声就躲到我身后去对他一点都不好奇了。
黑猫虽然对猫和狗都不太友好,但是对人倒是挺友善的。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也没怎么抗拒,咕噜咕噜着仰起脖子示意我再摸摸喉咙上更柔软的皮毛,连金色的眼睛都快活地眯成了一条缝,尾巴尖也轻快地在身后摇了摇。
我又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看到了甚尔,但是五条君之前和我提到过他们只能变大不能变小,最大的体长和他们人形时候的身高一样,最小就是他们平常变成猫的样子。
他们几个因为还在成长期所以体型还会再变化,但是甚尔那种已经长成了的变成猫之后体型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除非他变成人的时候体型发生很大的变化,才会有可能折射在他化猫之后的形态上。
所以摸着黑猫弓起的脊背,感受着他比甚尔小了不知道几个码的体格,我又忍不住嘲笑自己过于疑神疑鬼,见到一只黑猫就觉得它是甚尔。但实际上我们之间关系也就那样,只能说作为饲养员和猫咪合作愉快,但也不至于让他跨国追着我过来——真的那样未免也太扯淡,他要是吃软饭能做到这种程度那我也佩服他,但问题是这种事怎么想怎么扯淡。
所以我不免又更加柔和几分地看向黑猫,黑猫呼噜噜地在我脚边蹭了蹭我,胡须末梢轻轻颤了颤,嗓子眼里头又发出一声格外柔情蜜意的猫叫。
就是这个叫声实在是太像了点,还是黑猫都是这么嗲的性格?
我们两个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虽然知道他可能是人家散养在外头的猫咪,但我还是没忍住把他勾搭了回去,而他也非常配合地跟在我身后贴在我脚边一路脚步轻快地跟到了我家门口,不仅如此还在我家的狗想要贴过来的时候给了人家两巴掌恐吓他离自己远点,看得我不免觉得好笑。
长的一本正经严肃异常的四眼黑狗这会儿只能委屈巴巴地坠在我身后夹着尾巴。毕竟也是我养大到三个月的小狗,我还是不忍心让他被仅仅只是露水情缘的黑猫欺负,原本我想揪着猫把猫抱在怀里走,但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摸猫摸的一手灰,也不知道他哪个煤堆里面打滚出来的,总而言之他这个肮脏的程度超出了我能忍受的范围,于是我也只能悻悻放弃这个打算,落后一步招呼了一下自己的狗,揉了揉狗狗毛茸茸的脑袋安慰他:“乖乖,姐姐回去就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他虽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但还是摇着尾巴傻乐了起来。黑猫又拉长了腔调喵了一声,柔弱无骨地在我脚下绕了半圈绊住我的脚,眯着眼睛一幅挑剔的样子打量着狗,倒也没再伸出爪子去欺负他,我就姑且当他们两个能和平共处了。
“回来了?哎呀,怎么还有只小猫?”
妈咪刚端着盆卤好的牛肉出来,看见绕在我脚边的黑猫还有点惊讶,接着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我,无比和蔼地说:“谁家的小猫呀?你哪里看到的?一直跟着你是饿了吗?”
虽然妈咪没说,但是我觉得她肯定把我当成那种因为睹猫思猫于是不择手段诱拐了人家家的黑猫回来当代餐的无能狂怒深情男配——不是这样的!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但是出于甚尔这家伙没跟我回来着实是因为难言之隐的缘故,所以我也不能大喊我没有把人家的猫当成代餐,只能忍辱负重承受下妈咪的误解——当然稍微是有那么点的,但我也只是想带他回来玩一下。反正村里的猫猫狗狗们每天都会自己四处溜达到处蹭吃蹭喝,虽然这会儿跟我回来了,但是等下饭点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回去,就和我家狸花现在虽然因为生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是一开饭必定会在家里蹲着一样。
妈咪特地给我们端来了一碟白切羊肉好让我给他们两个打打牙祭,本来这种好肉不该给他们俩吃的,但大概是看到了黑猫的缘故,妈咪给了我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瞒着外婆把这一小碟羊肉偷渡了出来。虽然我不太想知道这个心照不宣到底是哪个心照不宣,但是看在羊肉的份上我决定当一回失去白月光的深情男二,拉了把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大的椅子坐在院子里头晒着太阳,和一猫一狗瓜分这碟羊肉。
黑猫一看我坐下就非常自然地抓着我的裤腿蹲到了我腿上,动作快的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揪住他的后颈皮把他从自己腿上扔下去,他就已经非常无赖地瘫在我腿上横成一长条,抻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摊开四肢肚皮朝天眯着眼睛人模人样的打盹。
我捏了捏他的爪垫,冰凉柔软,摸起来倒是没有一般的散养猫咪那种常年在外上蹿下跳的粗糙,反倒光滑的很——而且也和甚尔的爪垫是一个颜色的,捏起来还能看到尖尖的爪子从爪鞘里头伸出来,格外尖利看起来也不像是修剪过的样子,更加让我安心了。
虽然这样的疑神疑鬼让我觉得自己很有病,但我还是从头到尾把黑猫都摸了一遍,最后摸得他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尾巴甩的老大不开心这才安心下来,拍了拍棉裤上被这家伙印上两个梅花爪印的灰尘捏起羊肉递到他嘴边。
他倒是对吃的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倒是狗狗馋的眼神直勾勾地没从我手上挪开过。他不领情我也就随他去,摸着黑猫晒得发烫的皮毛,一时间又有一种自己腿上瘫着的是那个敦实的家伙的错觉。
连绵不断的呼噜声像发动机一样高高低低的响起,黑猫枕在我腿上昏昏欲睡地耷拉下脑袋,我摸着他肌肉扎实的大腿,心中思忖这家伙的手感和甚尔未免也太像了点,是我家狸花煤气罐的问题还是黑猫都是这样其肉强壮的类型?
……而且再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也和甚尔太像了点吧。
虽然黑猫大部分都长得也没什么区别——有也非常难让人分清楚,哪怕是饲主有时候也真的挺难分辨出一只黑猫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猫,但是看着腿上眼睛都懒得睁开的猫,我又莫名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太像甚尔了。不管是这个肌肉的触感还是皮毛的手感,亦或者是这个脸型和爪垫,我总觉得他长得和甚尔着实是一模一样。
只有脖子上那条缠的非常敷衍的亚麻布做的项圈才是他和甚尔唯一的区别。
我犹豫了许久,久到狗子都靠在我脚边昏昏欲睡起来,才小声冲腿上的猫喊了一句:“甚尔?”
黑猫甜甜地咪了一声,爪子开花按在我的手上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正好蹭过我手背上狸花煤气罐留下来的几条抓痕。
他这个反应一时间又让我有些不太确定了,想了想后又喊:“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