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下面闲杂人等太多了。”
“嗯。”王语嫣点头，但是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就算是她多机敏，但是面对表哥现在的思路，有些时候也是跟不上的，不过简单的顺着应答总归是没错的。
“我不好动手，不过这里可以，我喂你。”
此话一出，王语嫣整个人瞬间愣了下，虽然表哥变成了今日的样子，但是就这种事情别说之前了，就算是以往细数，好像？不包括这个。
这种事情可以很简单地理解，毕竟表哥以前成天背负着复国那种责任，成天在想着这些事情，越长大越是如此，吃醋的时候都恨不得一边恨不得嫌弃旁人，再顺带嫌弃一下自己，然后试图装的和没事人一样，只不过效果极为……不明显。
虽说眼下已然无视现实，自我构建一个世界，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除却执念，和那复国冲突，或者她之前同他一起出来的事情之外，还是记得一些东西的，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在还算是清醒的时候，一般都是以这个为基准，而眼下，表哥并非是一个‘不清醒’的状态，就眼前的这一幕……
是以前想过，还是以前做过？
“表哥？”
“你之前发热的时候，还有你以前抓着我袖子不放的时候，不都是表哥喂你的吗？”他说着，顺便用汤匙轻轻舀了舀清粥，“表妹乖，先用餐，等到我们去看大夫的时候不至于是空腹，说不得还要一番折腾。”
王语嫣抿了抿嘴唇，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说了，之前。”他道，“我一离开，你就哭，姑母没办法，只能让我喂你。”
“不过表妹很乖，现在就没有哭。”
王语嫣漂亮的眼眸不由得睁大了三分，眼底映着他的样子，分明至极，从记忆里面找了不知道多少遍，方才隐隐约约的好像能够出现一点印象，可能是很小的时候，方才有过？
至于发热的时候……
近几次好像并没有过什么印象，如果再往前推的话，三年以前倒是发热的有些严重，甚至于到了高烧不退，以至于烧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她隐约感觉到表哥好像回来过，不同于寻常的风华正茂，更多的是有些风尘仆仆，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归来，好像在她身边陪了她许久，具体的已经看不清了，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是这个人是在的，但是实际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头根本没有一人，等了一会儿，侍女进来，方才发现她已经醒了，当即叫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事后，她还曾询问过母亲，母亲说表哥从来没来过，而且那个时候他正在千里之外操劳他那复国大业，据说是为了买军资，这件事情不仅仅母亲知道，她对此更是清楚至极。
就以她对于表哥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回来，他看待复国一事那么重要，况且就算是他能回来，但是鉴于他根本不知道，结果就更不可能了。
母亲说她是做梦了，她甚至也是这么觉得的。
是她太久没见到人了，正巧病情在身，高烧不退，太过于想念，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只是那个幻觉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甚至于可以想到她握着他的温度。
比她滚烫的身体，凉爽的多，比她要大得多的手掌可以完全地盖住她的手，甚至是掌中的微茧都好像很清晰。
但是伴随着事实摆在那里，之前的那些真实或许都不见得那么真实。
只是……
表哥现在说的真的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吗？
不同于刚刚滚烫的热粥，如今已经微凉了下来，但是入口仍旧有些暖暖的。
王语嫣隐下时间，轻声问道，“表哥，你那个时候不是在镇江府吗？”
“的确，当时一来一回折腾了好些天，方才没错过大事。”他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侍女去寻我，我才知道你也烧了好几天了，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他说到这里，看着王语嫣笑了笑，并没有算得多勉强，只是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他也不愿意再说下去，“楼下还有人等着我们呢，先喝了粥，我们就下去了。”
第31章
医馆前。
仇应领着人到达了杨神医面前。
杨神医目光落在仇应和身后的那三人身上，顿时目光一顿，算不得什么友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瞪了一眼仇应。
仇应见状，顿时赔笑，俨然就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事情洗出来的。
“老神医，这就是要来治病的。”仇应道，“您给看看？”
“下次给我弄出来的事情少一点，否则就别在我这附近晃悠了！”
“是是是。”仇应赶忙道，顺手还扶了一把杨神医，俨然就是被骂习惯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杨神医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样子，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面上冷脸，却也是没办法。
走的是他的规矩，只是这规律做不到十全十美，里面的漏洞就被仇应抓到了，不过倒也没有跟个讨债鬼一样，认准了这一点漏洞就往里死钻，十天半个月有这么一例也能忍。
眼下杨神医被仇应这个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杨神医看了眼在场的几人开口道，“你们谁是来看病的？”
“我。”王语嫣当即站出来。
闻言，杨神医方才把目光从玉罗刹身上挪下来，看向王语嫣的目光倒是有些惋惜，挺漂亮一姑娘，也得了这种病，不过杨神医见这种事情也不少，摇了摇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
“走吧。”
眼见杨神医过来，顿时有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就过来了，就那个脚步，看起来还像是个习武的，而在里面的还有一个，看起来也是个身子壮实的，不同于前者，那个反倒像是个庄稼汉。
“这是老夫的徒弟，我们这一行，就要力气大的，不必担心什么。”杨神医开口道，虽然人是仇应带来的，但是在这种问题是，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至于旁人，也不需要害怕什么。”
王语嫣稍微一想，倒是也知道明白了。
毕竟真若是疯起来，发了狂，按人的时候，的确有点用处。
“你们在这里等着，你随老夫来。”杨神医道。
走了没多久，待到已经看不见人了的时候，王语嫣开口试图解释道。“大夫，我”
“先别说话，等老夫问你的时候在说话。”
“其实要来治病的，是我表哥，不是我。”
“嗯。”杨神医闻声看了眼王语嫣，露出了果然的表情，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种事情，他也见识得多了。
一般都说自己不疯，实际上来他这里，有几个正常的？
刚刚那么配合，承认的那么快，反而让人感觉这病情不重。
现在来看，就冲着这句话，只能说的确不轻。
只不过没过多久之后，把脉，查身体，顺便一些话，从家事，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询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最后杨神医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笔，“你们耍老夫玩呢？”
“症状轻微的，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多养养，多吃点安神的药，就得了，跑到老夫这里干什么？！”
“若是想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别往老夫这边扯！”
“……”王语嫣，“大夫，我说了，不是我，但是您不信。”
“而且……什么叫症状轻微？”
杨神医听着这话，眼皮一跳，刚刚说了？每一个病人恨不得都要这么说，而且一上来就承认自己有毛病，他怎么可能真的往那一处想？
此时此刻，杨神医在心底腹诽，面上却是维持着身为神医的尊严，试图话题硬生生掰回来。
“可能是和病人混在一起太久了，以至于自己的身体也出了问题，别太过焦”说到这里，杨神医看了眼俨然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王语嫣，改口道，“不需要想得太多，以及看开一点，别那么钻牛角尖，多喝两贴安神汤就好了，正好你来都来了，一会儿我也给你开两贴药，回去自己煮药喝了就行了。”
“你现在出去，让他过来。”
“我表哥他武功高强，别太过于刺激到他。”
“还有如果您觉得太过于大逆不道，也别放在心上，也别泄露出去。”
“老夫行医多年，我什么东西没见过？今天说自己是王侯的，还有觉得自己是神仙的，天上地下老夫见得多了，这些还是知道的，不管什么，老夫是不会说出去的。”杨神医看着王语嫣道，“这回放心了吧。”
“我去叫他。”
杨神医点了点头，顺便趁着这个功夫让人给他上一杯茶，就当润润喉了。
“表哥，我这边已经弄完了，正巧你也到这里了，要不你也去看看，就当探探脉了。”王语嫣道。
慕容复对此点了点头，随即进去了。
不久之后，杨神医一个没握住，那茶杯差点没脱手砸在地上。
刚开始还好，之后就越来越离谱，最离谱的是这位好像真的干过！
编话这种比较多，但是如果把事情描述的太过于准确，而且太过于了解，不是见过，就是自己干过。
张口闭口就是军资粮草，花了多少银子，走的哪个门路，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个大人，他是知道的，毕竟那位大人的儿子，就是在他这边看的，完完全全对上了。
这是个真的试图造反过的。
……
这个老夫真没见过！
不过病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不久之后，杨神医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把这位送了出去。
未成想，外面慕容复转手又送给了他一个病人。
“我和表妹都已经看过了，这位先生也一起看看吧。”
玉罗刹：……
“老夫没兴趣。”
“那先生为何一起过来？”
“……”当然是来看热闹，不过鉴于这些日子在慕容复这边装着点收益更大，也会让小丫头不至于触碰底线，故而玉罗刹没说出口。
这要是放在最开始，就算是慕容复面前又怎么样？
但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他不想在小丫头眼里形象太差，虽然如今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结果就是玉罗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看看那小丫头看过来的目光之下，玉罗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说是不可能多说的，秉着就当是游戏人间的心态，进去看了看。
没过多久，可以说以杨神医平生最快的速度，请了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神医示意王语嫣过去。
王语嫣顿时反应过来，当即道，“我好像有东西落下了，表哥你给他银子吧，我先回去一趟。”
第32章
竹帘落下，隔开了两间屋子。
走过屏风，杨神医示意王语嫣过去，最终停在了案前，随手拿起一支笔。
不等杨神医开口，王语嫣率先道，“大夫，怎么样？”
“有些棘手。”
闻言，王语嫣那紧盯着的目光，顿时一送，相比较之前那有些紧绷的状态，此时此刻，倒是看着心平气和多了，甚至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原来如此。”
杨神医抬起头看了眼王语嫣，随即收了目光，继续落在纸张上，“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遇见了大刺激，以至于有了今日之局，我说的可对？”
“没错。”
“所以都发生了什么？”
“过程中选错了路，在这个时候表哥那个装死多年的父亲，在他想要自尽的时候之前突然出现了，救了表哥一命，只是没过几个时辰就剃度去了。”王语嫣省略下其中的那点复国继续道，“后来，又走错了，甚至于疑似看见了什么幻境之类的东西，接连几遍下来，精神有些不正常，最后撞上了死胡同，那个时候我因为一些问题，以至于不在，结果我回去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装死多年？”
“嗯，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很多年了。”
杨神医虽然说清醒没在王语嫣这边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但是就这话还是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不是之前他给王语嫣查过一边，现在都怀疑王语嫣是不是真的有病的那个。
不过想想也是，这不是什么正常人家，干出不正常的事情，就看着挺正常的。
虽然即便如此也让人觉得造反人家，在还没暴露的时候，主动扔家装死话本里面都没见过。
而且，就从这里面听听，刚刚的那位也运气着实不怎么好。
杨神医压下心中的习俗，摸了一把胡须，缓缓道，“原来如此。”
“问这个有什么用处吗？”
“当然有用，对症下药。”
“不是说很棘手吗？”王语嫣原本放松的心境顿时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
“老夫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此话一出，王语嫣更是皱紧了眉头，“所以……能治？”
眼瞧着王语嫣如此，杨神医反倒是感觉更奇怪了，“你不想让他治好？”
王语嫣没说话，可以算是承认，同样也是沉默。
“刚刚的那个，看着可不是什么一般人，能把人带过来的，也就是只有你一个了，而且如此配合，老夫想不通，既然你不想让他治好，又何必把人带到老夫这里来，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有人逼着你。”
“是想老夫医术不济，还是为了求你心安？”不等王语嫣说话，杨神医自己就反驳了，“也不是，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没有看着觉得老夫医术不行。”
说到这里，杨神医摇了摇头，“像是你这样的，老夫真没见过。”
说不准，其实他刚刚听的都是假的，那人之所以疯了，还有眼前人的手笔，甚至是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就冲着之前准备给她看病的时候，从她这里得到的答案，其实也不见得不可能。
偏执，克制交加，精神也有点问题，突破底线也说不准。
只不过外面的那个公子是真的疯，而眼前的这位是有理智的。
杨神医把猜测压在心底，最终看向王语嫣也不指望她回话，缓缓道，“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害人的，药方我给你，至于具体的到底喝不喝如何，就由你自己把握了，至于更多的，以后别来我这里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不喜欢不用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