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看着她转身过来,语气温和向着狗卷棘说道:“她早上不小心撞到头了,狗卷君记得晚上提醒她涂个药。”
狗卷棘皱了下眉,他看着千城雪绘又转回来,满脸不在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喊他回家。
沢田纲吉在的缘故,狗卷棘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少年沉默着走在千城雪绘稍后方一些的位置,直到周围没有什么人后,他才轻声问。
“额头上怎么撞到的?”
提到这个千城雪绘就有话说了,她停下脚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早上翻学校的后墙,没稳住就掉下来了。”
少年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你为什么要□□?”
千城雪绘语气幽怨:“如果不翻的话就迟到了。”
她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竹马表达一下自己今天上学的路程有多么艰辛,顺便申请今晚的晚饭加餐,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
狗卷棘站的很靠近,他们保持着习惯的距离,戴着口罩无法看见他具体的表情,但千城雪绘能从他紧紧皱着的眉头上感觉到他的心情。
少年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他抬手轻轻碰了下千城雪绘的额头,紫色的眼眸中溢出了令她有些看不透的情绪:“……对不起。”
触及他的视线,千城雪绘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后颈发麻,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没关系的!”少女撩开刘海给他看额头:“你看没事的,都没有红起来。”
狗卷棘沉默的让她有些害怕,显然竹马的情绪相比起晚上加餐更加重要,千城雪绘抬手按下他的手,安抚性地握在手中,顺势就转移了话题。
“反正我从小就跌跌撞撞的,而且纲吉很照顾我。”她拉着狗卷棘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叨叨:“说起来我今天□□还碰到了风纪委员长,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长得很帅,但是脾气很奇怪的那位。”
说到这里她还心有余悸:“还好是摔到头,否则可能就得去医院了。”
狗卷棘只是被她拉着走,依旧没有回话。
千城雪绘突然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输出,声音绷紧:“棘,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少年伸手调整面上的口罩,视线微垂一直落在行走前方的小块区域内,千城雪绘听见了很轻的一声:“没有不高兴。”
狗卷棘知道不能对着千城雪绘说出“感觉到愧疚”这样的话,这样两个人就会陷入无限的互相抱歉的境地。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问了另一个让自己容易心梗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刚刚的那个。”
千城雪绘微愣,不明白狗卷棘怎么突然问了这么跳跃的问题。
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的也算认真:“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狗卷棘头疼:“……不是指那种喜欢。”
千城雪绘眨眨眼睛:“是问恋爱的那种喜欢?”
狗卷棘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佩戴着口罩,千城雪绘可以轻易就看见少年紧绷的下颚线,他在为即将听到的答案而感到紧张,但眼眸中的情绪一如既往掩盖的很好。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要现在让千城雪绘说的话,确实是帅的。
不论是当时拯救朋友还是后来拯救世界的时候,沢田纲吉都显示出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可靠和稳重,他和他的能力一样,可以包容周围的人。
不过一开始千城雪绘会帮沢田纲吉,只是觉得大家都在欺负他太过分,她本身的性格就比较热心,本能的选择了维护弱势一些、被校园欺凌的少年。
“纲吉有喜欢的人啦!而且我们只是好朋友。”
千城雪绘说的坦然,毕竟谁不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呢?
狗卷棘稍稍加快了脚步,和她并肩:“他很关心你。”
千城雪绘放松了一些:“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啦!而且棘不也很关心我嘛。”
狗卷棘前段时间在忙碌下个学期入驻咒术高专的事情,少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他垂下眼帘:“回去吧。”
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点明那种视线的意思比较好。
狗卷棘进厨房将保温柜里面的蛋包饭端出来,千城雪绘则是摆好了筷子。
两位的家长都是放养的缘故,不论是千城雪绘还是狗卷棘的厨艺都还不错,千城雪绘的家长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狗卷棘偶尔也会被委托照顾她的任务。
晚餐和平日里的没什么区别,狗卷棘一向安静,千城雪绘埋头苦吃,校服外套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两下,她坐在狗卷棘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吃完的话去擦药。”
“明白!”千城雪绘松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先回房间啦,上午有课没听,还得自己学一下。”
狗卷棘将袖口挽起来一些,露出白皙突出的腕骨,他将千城雪绘面前的空碗拿起来叠在盘子上:“鲑鱼子。”
就算是交流没什么障碍,出于习惯,狗卷棘偶尔也还是会用饭团的名称来表达简单的意思。
千城雪绘说了一声“辛苦了”,起身稍微拉伸了一下,往自己的房间走。
关紧房间的门之后,她麻利地把手机拿出来,果不其然看见了彭格列群聊中的信息。
“让我来看看要去哪些地方。重点关注咒术界的禅院家、加茂家、五条家,横滨的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
千城雪绘看到一半手都在颤抖,她艰难的在群内发表言论。
[千城雪绘:…什么时候去啊?事先说好!我拒绝绑架所有假期。]
一直安静着的群聊好像在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山本武:哈哈,不用太担心,阿纲安排的时间很合理。]
[狱寺隼人:废话,十代目的安排从来就没有问题!]
[库洛姆:如果雪绘害怕的话,我可以一起去的。]
[笹川了平:我也一样!]
害怕倒没有。千城雪绘优先回复后两位,毕竟她也是能和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好好坐下来聊天的女子国中生。
彭格列总共有一位十代目和六位守护者,群聊的人数为六,雷守蓝波岁数太小还没有自己的社交账号,云守云雀恭弥性格孤僻不喜欢群聚,被拉群的人自觉地排除在外。
[沢田纲吉:雪绘,你这周六有空吗?]
[千城雪绘:应该…稍等,我问问!]
她再打开门,探头询问在厨房洗碗的狗卷棘:“棘!这个周六你还要出去吗?”
狗卷棘抬手关掉水龙头,拉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鲑鱼…但周日会在家。”
千城雪绘缩回房间,迅速在群聊里打字:[周六ok!]
第005章
令千城雪绘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几天早上起床,狗卷棘都已经做好了早餐。
贴心的令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也因为他莫名规律起来的生活作息,千城雪绘的工作不得不偷偷进行。
不过这位竹马晚上还是会出门,千城雪绘颇有一种自己背着家长在和同伴相约酒吧的负罪感,带着这样的负罪感,她提前三天半夜开始做关于港口mafia的信息收集。
横滨的港口黑手党,与它的名字一样,掌握了横滨这个城市的港口,有五位顶层干部,算是新兴的黑手党组织。
毕竟第一个要去见的是横滨这个颇有名气的组织,作为彭格列这样老牌家族的代表,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毫无准备。
不过只是进行拜访,并不会有深入的合作和交流,就不需要把筹码之类的计算在范围内。
暖光灯照亮桌前的一小块,千城雪绘熟练地打开电脑,登录彭格列的情报网关,叼着一根奶棒开始了资料收集。
彭格列的情报网关层层加密,千城雪绘权限等级较高,可以快速的搜集到信息。
只是她在看到港口mafia的相关资料后愣了愣。
黑暗面完完全全展示在眼前,这份履历作为日本的黑手党来说未免太过于意大利了,她直接好家伙。
不过工作还是要认真,千城雪绘迅速的做出了危险分析报告,正想截个图给沢田纲吉发过去,听见门铃突然响了。
她传送资料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迅速关闭了网站,将整理好的文件放进了安全系数最高的文件夹里,按下快捷键将电脑关机。
这个时间段回来,大概是棘忘记带钥匙了。
她穿好拖鞋,把牛奶棒的杆子扔进垃圾桶里,把头发揉乱一些,啪嗒啪嗒跑到了门口。
出于警惕,千城雪绘还是停在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空无一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看见空荡门外的一瞬间,阴冷的感觉缠上了她脚踝,并且迅速的上涌。
…幻术?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彭格列的敌人,迅速向后退了几步,但阴冷的感觉依旧紧紧缠绕着她。
不得不再次提及,千城雪绘算是沢田纲吉身边的人中唯一一个较为普通的。既没有觉醒彭格列的火焰(能力)、体术能力也只是较好,她对幻术的处理能力并不好。
缠绕的阴冷感爬升到了脖颈,并且有收紧的趋势,求生本能使然,千城雪绘想开口呼救,但又迅速闭上了嘴。
——家里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邻居都是普通人,叫来的话可能更麻烦。
在窒息的痛苦中,千城雪绘模模糊糊似乎看到了阴冷来头的长相,类似于泥土的存在缓缓从门缝之下流动过来,无数丑陋的眼球中带着讥笑,锁定了千城雪绘。
……这也太丑了,哪个幻术师审美这么拉?
丑的千城雪绘头皮发麻sa
值狂掉,被控制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脑内绷紧的弦即将有了崩裂的迹象。
本能的,她艰难地抬手按住了锁住自己喉咙的触手。
如果是有经验的咒术师在场,一定会惊讶于她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贪婪吸食诅咒的咒力。
就在诅咒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撤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剧烈的奔跑声,紧闭的大门被迅速打开,少年的声线压抑着极重的怒意。
“爆炸吧。”
狗卷棘伸手扶住了向前跌来的千城雪绘,将她按进怀里,自己则是紧蹙着眉侧脸咳了几声,血液的腥甜感涌上喉咙。
少年的视角里,被咒力撕碎的诅咒残骸在门关处四溅。
——这是并盛町近来肆虐的诅咒之一。
第006章
千城雪绘第一反应并不是得救了,而是[棘没事吧?]和[幸好关闭了电脑!]。
而狗卷棘大抵是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依旧拥着千城雪绘咳的撕心裂肺。
获得氧气重新运转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千城雪绘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铁锈味,她尽快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往后退了一步看狗卷棘的状态。
狗卷棘从外面回来,原本用来遮掩半张脸的口罩刚刚拉到下颚处,嘴角天生的蛇目印记的颜色好像都深了一些,咳嗽的动作连带着较为纤细的身形都在颤抖。
大概是中途有人进场打断了幻术,千城雪绘侧目瞥了眼玄关,没有再看见刚刚那个丑陋的怪物。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危机暂时解除。但是狗卷棘的状态并没有随着好转。
千城雪绘迅速拉着狗卷棘从玄关处到了沙发坐下,熟练地盛了半杯饮水机里供应的热水端到他面前:“先别说话,喝水。”
少年点了点头,还在间断性的咳嗽,手背掩在嘴角面色苍白,又因为刚刚剧烈的动作,眼角染上了绯红。
其实并不是狗卷棘认生不擅长与别人交流,小时候从周围的人的劝告中,千城雪绘就知道他的语言天生带有类似于异能力的力量,只是除了在和自己交流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副作用。
如果永远不能和别人交流的话,未免太过于孤独了。
千城雪绘不希望狗卷棘受到任何的伤害,最好是作为普通人普通地度过一辈子,不要再接触这些给他带来伤害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她接触了彭格列,了解了关于异能力一类的事情,也不会向着其他人透露关于狗卷棘的能力,以防他掺和进这些危险事件里面。
狗卷棘小口喝完了水,千城雪绘半跪在沙发边上,担忧地抬眸看他。
大约过了五分钟,少年好像才缓过来,他垂下眼帘和千城雪绘对视了一会儿,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回来晚了。”
“我也没事,”千城雪绘抬手抹掉他唇角的一点血迹,侧了侧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是有点晚了,要去休息吗?”
狗卷棘抿了抿嘴唇,他的心跳依旧很快。
少年抬手在千城雪绘脸上抹了一下,好像是在确认她确实平安无事,千城雪绘眨了眨眼睛,顺从的贴了贴他干燥温暖的掌心。
简单的互动是他们之间安抚情绪的固定动作。
去港口黑手党的时间定在周六,还有两天的时间让千城雪绘进行资料的汇总,她可以牺牲其余的空闲时间,但狗卷棘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刚刚的事情,千城雪绘觉得那是幻术师的幻术,而狗卷棘知道是诅咒作怪,两个人都有意瞒着对方关于自己知道的事情,顺理成章的揭过。
狗卷棘收回了手,他把水杯放回桌面,低头用额头贴贴千城雪绘的,看上去扎人实际上柔软的短发蹭到了她的额头,有点痒。
他压着声音,少年的嗓音依旧带着沙哑,不让少女发现自己还未恢复:“晚安。”
千城雪绘起身,看着他的房门关上,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靠着房门捻了捻指尖,想到了狗卷棘动用力量导致受伤,微妙的愤怒充斥了大脑。
是什么家族的缺德幻术师干的?并盛町最近的异动也是因为幻术师?对与彭格列相关的人下手就算了,传出的普通人发生的事故是怎么回事?
不论是谁,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时间已经不早,千城雪绘看了眼手机,明白如果这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沢田纲吉,他一定会比自己还要睡不着觉,甚至有可能专门为这件事大半夜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