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雪绘站在容器的旁边,和其中的诅咒大眼瞪小眼。
火山头的诅咒奋力敲着仪器罐的内部:“该死的人类,这是什么鬼东西?”
少女笑了一下,她伸手搭上了中间由符咒和精密机器同时构成的中转装置,启动了仪器。
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席卷了偌大的空间,千城雪绘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被迅速抽空,不过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这次要把它转换成什么东西呢?少女闭上眼睛想:就转换成一些让人开心的东西吧。
强烈的光照缓缓地弱了下去,千城雪绘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去看被符咒拦在仪器之外的狗卷棘。
但刚刚强烈的光让千城雪绘的眼睛一时间有些酸痛,她抬起手揉揉眼,把那种刺痛感压了下去。
等到能够看清楚周围环境的一瞬间,千城雪绘完全僵住。
她井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转换状况,在转换进行完成之后出现在了陌生的地方,但现在的术式趋于稳定,刚刚也一直注意着自己的状态——是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过好歹是经历过那么多事件的人,她还不至于立刻变得慌张。千城雪绘皱眉,她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温柔的女声从头顶的位置传来,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小雪绘,该去上学了哦。”
……头顶上?
千城雪绘睁大眼睛,她抬起自己的手,突然就明白那种莫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
缩小了不止一倍的手肉肉的,看上去非常好捏,她内心震撼地抬眸,看见了小时候照顾过自己一段时间的保姆。
她注意到千城雪绘的视线,大抵是人对可爱的小孩的容忍度都是比较高的,因此在千城雪绘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在意她之前说的那句话的状况下,依旧很温和。
千城雪绘:“好的。”
声音也是小孩子的,软软糯糯。
小孩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要弄清楚是幻境还是临时回到了过去,术式转换之后是有时限的,倒是不用担心出不去。
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五条悟、禅院真希还有棘现在怎么样了。
小姑娘思考着,向前迈了一步,忘记自己现在的腿长和长大时候不同,步伐迈的太大,险些进行一个平地摔。
保姆笑出了声,她弯下腰将千城雪绘抱在怀里。
“走一路过来累了吧?我可以抱着你哦。”
骨子里已经是高中生的千城雪绘被迫用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回复:“……谢谢阿姨。”随后就收获了一个力道不大的摸头杀。
在被保姆抱去幼儿园的时候,千城雪绘还躬身自省。
……怎么这个术式还带背刺的啊!
她想的是转换成能让人开心的事物,难不成自己心里想的是重返童年时代?
保姆看她发呆,想着千城雪绘自己是不是担忧要去幼儿园上一年级,没有办法很好的融入集体:“雪绘那么可爱,大家一定会都会喜欢你的。”
这个孩子的父母一直都不在身边,也一直都是不同的保姆在照顾,保姆的人员都是经过了严格的筛选,虽说如此,工资高加上小孩不太需要费心,应聘的人依旧很多。
但是保姆是没有办法替代父母的。
在喜爱这个孩子的同时,保姆对千城雪绘感到了心疼。
千城雪绘喃喃:“我知道吖。”
她的童年时代稍微有些模糊不清,人的记忆点不太相同,井非所有的人都能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很重要。
就像千城雪绘只记得模模糊糊的,自己和狗卷棘是在他被欺负的时候相遇,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什么具体地点。
保姆在和幼儿园的老师交谈,千城雪绘自觉地从她的手上接过了几乎没有重量的小背包,安安静静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幼稚园的大门。
幼稚园的老师在她面前蹲下身:“我带你进去吧?雪绘小朋友。”
千城雪绘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将手搭到了比自己大好几倍的手上。
小朋友也是视觉生物,千城雪绘小时候长得精致,虽然现在的内里是一个高中生,但井不妨碍被很多小豆丁缠上。
她很有耐心地用技巧结束了和一圈小豆丁的交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老师和同学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溜了出去。
幼稚园!来都来了不到处晃晃怎么可以呢!
小时候没有完成的举措被千城雪绘拉上了日程,她在桌面上给老师留了一个[我在学校里冒险]的小纸条,为了符合自己的年龄,还专门写的歪歪扭扭,一番侦查后开始了自由行动。
小小的儿童乐园、音乐教室、老师教学五十音的教室,千城雪绘用好奇的视线打量这里的每一处。
被时光模糊的记忆好像又慢慢复苏。
她在走到校园偏僻处的转角的时候,听见了小屁孩刻意压低的声音。
那个声音还义正言辞:“妈妈说你就是怪物!”
千城雪绘心头一跳,她扒着墙角探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被三个小豆丁围在角落里的小少年垂着眼帘,嘴角留有与他人格格不入的蛇目符文,千城雪绘扒拉着墙的动作微微一僵。
这不是、这不是第一次遇见棘的时候吗!
第072章
如果被三个小屁孩围攻的是别人,千城雪绘也是会上前帮忙的,毕竟校园欺凌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更何况被围在中间的是狗卷棘。
那个说话的小孩还在继续嘲讽狗卷棘,在小孩耳中听起来就特别伤人的话语不断的冒出,他们又朝前靠近了一些,把中央的小少年遮的严严实实。
“我们正常的人都没有嘴上这个东西!”那个小豆丁用胖胖短短的手指指向狗卷棘,“而且你还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你就是怪物!”
千城雪绘生气了,千城雪绘跑上前拨开拦在狗卷棘面前的几个豆丁。
在钻进去之后,她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眸,给狗卷棘一个“放心,这里交给我”的眼神,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小少年有些奇怪的眼神。
被扒拉开的、为首那个一直在说话的小屁孩哪里能让另外的小孩挑战自己的老大地位,他缓过神,看见千城雪绘的脸的时候微微一愣。
就是……还、还挺好看。
“你们在干什么?”千城雪绘理直气壮,“我都听到了!你们欺负同学!我要告老师!”
因为背对着狗卷棘,千城雪绘没有发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面前的小豆丁脸色一变,他的视线在千城雪绘身上一晃而过,像是被烫到一样又迅速移开,恶狠狠越过在场最矮的女孩子看向后面的狗卷棘。
“好啊!你这家伙竟然还找了帮手!”
幼儿园的头头哪里能忍受这种事情,他跟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使了个眼神,小跟班们从两边包抄千城雪绘,想把挡在前面的女孩子拉开。
“这是我们男孩子的战斗,女人都离远一点!”
千城雪绘额角一跳,在旁边的小孩碰到自己的时候,大声呼喊流氓。
在场的四位男性:“……”
接下来就是一阵小豆丁互相扯头花,进行了一番激烈战斗,千城雪绘虽然要矮一些,但凭借着长大后的战斗经验以及灵活的身手,让三个幼稚园恶霸深刻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菜了。
最后是老师来控制了场面,才不至于让三个小恶霸心态崩塌。
千城雪绘对上老师的视线,强压着羞耻哇地一声嚎了出来:“呜呜…老师!他、他们欺负我!想要抓我的手!还说后面的同学是怪物!!”
少女说到最后一句实在是太生气,一时间就入戏了,险些上气不接下气。
幼稚园的老师知道这是新入学的小朋友,再加上千城雪绘的外表特别有欺骗性,她这么一哭让人心都碎了,年轻的老师连忙抱抱她安慰。
她剐了那边的小男孩们一眼:“没事没事,小雪绘不要哭啦,老师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千城雪绘停下了哭声,小声道:“那要让他们以后不可以欺负同学哦。”
刚刚被这人揍了好几拳的小恶霸:……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千城雪绘从老师的怀里钻出来,哒哒哒跑到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狗卷棘旁边,止住了原本要脱口而出呼喊他名字的冲动:“同学,你没事吧?”
毕竟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不认识才对,太主动会吓到人家的。
被她看着的少年张了张口,这个年龄的少年脸上仍然带着婴儿肥,看起来圆嘟嘟的特别可爱,只是千城雪绘没能够在少年的眼中看到陌生的情绪。
千城雪绘脑内警铃大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失策了。
……有没有可能,面前的这个棘和自己一样,也是受到了术式影响,壳子里面是高中生的啊?
年轻的老师让千城雪绘和被千城雪绘抓着不放的狗卷棘先去没有人的教室里面休息,顺便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幼稚园的小孩特别容易被同龄人的情绪影响,哭成一片就糟糕了。
等到老师出门,千城雪绘才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狗卷棘。
少女已经有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棘?”
小少年弯眸,声音软软的,但稍微有些沙哑:“是我,哭的很逼真。”
千城雪绘怒了,抬脚在他的脚上踩了一下。
狗卷棘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少女又迅速收回脚,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没关系吧,就又看见他眼中的笑意。
千城雪绘上手捏他的脸颊,稍微用了点力气往两边一扯。
狗卷棘没有阻止,甚至还稍稍压低了一些,让她更好的捏到,小声又含糊不清地问:“这次是怎么回事?”
千城雪绘终于泄愤完毕,松开了自己的手。
“本来是想转换成能让人感到高兴的东西的,”千城雪绘视线往往旁边瞟,幼稚园一年级的小朋友一下子说那么长的话实在是有些为难,所以她说的断断续续,“大概是因为,和棘相遇这件事情是最让我开心的回忆吧。”
狗卷棘定定注视她几秒,捂住了自己的脸。
幼时他因为咒言的力量确实吃过很多的苦头,和千城雪绘的初次相遇也是在被围堵在墙角的情况下。不过过去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已经被覆盖,狗卷棘倒不会觉得回来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况且,不是还有千城雪绘在这里,他们不是陌生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乖乖呆在教室里的两个小朋友并没有被老师责备,只是老师看狗卷棘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蹲下身递给两个小朋友各一袋糖果,随后对着千城雪绘说:“你要做棘的好朋友吗?”
千城雪绘微微一愣。
老师继续说道:“他不是怪物,只是内敛了一点,雪绘要是愿意做棘的好朋友的话,老师会很高兴的。”
千城雪绘迅速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恰好狗卷棘也在看着自己,他歪头,似乎在等待着回答。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怎么说的,但现在很肯定:“我会一直都和棘在一起的。”
当日放学,千城雪绘向着自己的保姆隆重的介绍了狗卷棘,小少年对上保姆震撼又恍惚的眼神,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这个时候千城雪绘的父母已经开始忙碌于他们的研究课题,狗卷棘拉拉千城雪绘的衣角,小声询问她要不要去自己家里坐坐。
千城雪绘想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狗卷的父母,于是点点头。
保姆震撼于自家小姑娘第一天和人家见面,就从朋友到了见家长那么熟稔的地步,她有些担忧狗卷棘会不会是坏人,于是把千城雪绘拉到一边小声的进行劝告。
千城雪绘:……
千城雪绘看着站在幼稚园大门口、没有人来接送的狗卷棘,小少年背着书包垂着眼帘,脸上没有像是未来习惯了那样佩戴遮挡物,周围出来的家长和幼稚园小屁孩全都自觉地绕开了他。
“不会是坏人的,”她又重新转过头,义正言辞地和保姆说道,“棘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保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说服雇主的女儿,她跟着两个小孩子一路走到了狗卷家,因为狗卷家奉行的是远离外界的教条,保姆看着越来越偏僻的路线,心里也有些慌张。
千城雪绘小声和狗卷棘咬耳朵:“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狗卷棘弯眸:“鲑鱼子。”
情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孩子总是受到大人喜爱的,狗卷母亲招待了她们,千城雪绘回家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
少女仰头询问和狗卷棘眸色相同的夫人:“棘可以去我家里住吗?”
站在后方的保姆:“?”
保姆当然没有权限阻止,千城雪绘的父母不在家,她的要求就是最优先的。狗卷棘听着有些无奈,随后用饭团名称和自己的母亲交流了几句,最后是得到了什么许可,伸手拉住了千城雪绘的手。
狗卷母亲温和道:“玩得愉快。”
千城雪绘和狗卷棘两个幼稚园短腿小豆丁,走那么长的路有些疲倦,保姆叫了车,等到家后,少女才完全地松懈下来。
“呼…总算是到家了,”千城雪绘在床上艰难地翻滚了一圈,最后瘫在床上小声道,“在外面不能说话也太痛苦了。”
狗卷棘在她身边坐下:“只是我不能说话而已,你想说什么都行。”
千城雪绘晃晃脚:“只有我一个人也太无聊啦。”
两个人非常自由地在房间内开始了推测,特级诅咒的咒力能够运作多长时间?大概是两天左右,毕竟回到过去是一件听起来就要耗费很多力量的事情。
“那我们就当——返老还童回顾过去好啦。”千城雪绘举起手,“小时候的我好可爱噢。”
狗卷棘手撑着身侧的床,温和附议。
房间内的氛围很温馨,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保姆突然被打断了动作,她擦干手去桌边看,发现是雇主的来电。挂断电话之后,她走到千城雪绘的房间外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