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玉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那些令他患得患失,总怕她会突然消失。
宋颐还是将这些话吞到了肚子里,像平常一样,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玉娘,等我。”
磨磨唧唧不像话!
李玉婻推开他,伸手拽住他的衣领,霸气的拉下他的头,凶狠的吻了上去。
宋颐睁大眼睛,过会又化被动为主动,闭眼深情的回吻。
这是一个纯洁而依恋的亲吻。
这是一个龙争虎斗你争我抢的亲吻。
依依惜别,各怀心思。
一个在想:等我回来。
一个在想:再也不见。
他们再次出来时,桃鸯跟谷岁的眼睛在两人红肿的唇上来回扫。
懂了。
虐狗。
当李玉婻挥着小手绢泪别宋颐,她的心逐渐变得欢悦。
也该回去了。
好久没有见到熙儿了。
当宋颐开始踏上考试的路时,李玉婻出了府。
当宋颐出了靖城县时,李玉婻换上了华服,坐在了公主软轿上。
当宋颐进入名山府城内时,李玉婻乘坐华丽马车,由明喆小将军亲自带队护卫,浩浩荡荡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名山府城内济济一堂、人满为患。
宋颐屏气凝神,脑中一直在复习四书五经。
这次县试,郁建祥也过了,在第一列里,排名第四。
“你不是都有钱了吗,还这么会过做什么,住好点的房间不行吗?”郁建祥实在是不懂宋颐。
宋颐还没回答,就听到外面百姓大喊:“是皇家的队伍,快看,这是坐的什么人!”
郁建祥一听,扇子一敲脑袋,拉了宋颐就往楼上去,开了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去。
底下的队伍长达一里,两头是骑兵护卫,中间是华丽的两匹马拉的马车,最前头有一银甲银盔的将军。
“你干什么?”宋颐不满。
郁建祥往下张望:“你知道那高头大马上坐的什么人?”
宋颐站住,看向他指的人。
“真没意思,你就不能问我一下?”
“什么人?”
“太没诚意了吧。”
宋颐转身就要走,被郁建祥拦住:“唉,你这人真是没趣,你娘子是怎么忍受你的。”
一想到玉娘,宋颐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他甚至还浅浅一笑。
郁建祥无语,微抬下巴,示意将军打扮的人:“这是明喆小将军,禁卫军统领柯衍的义子,少年将军,今年才与你同岁。”
宋颐看了几眼,真诚道:“这位小将军少年成名,定然有不世之才。”
郁建祥摇头:“啧啧啧,我觉得他就是幸运,同样出身差,他因为是柯衍的义子,就有机会大展身手。”
“你这是嫉妒。”
“我没有,他就是比我幸运嘛。”
宋颐不理他,只想进屋学习。
“别走啊,你看后边那个华丽的马车,看装饰是个女人,能让明喆小将军护卫,应该是个身份极为尊贵的女人,不会是个公主吧!别走啊,你看看,这辈子都难见的!”
郁建祥强行拉住他。
宋颐敷衍的看了几眼,突然在马车周围几十个女婢之中,看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像是娘子的妹妹。
他又去寻,人群中已经看不见了。
他转开视线,想大概是看花了眼,她怎么可能到名山府来。
郁建祥抱胸靠在窗边,想入非非:“若是这公主看上了我,让我做她的驸马,我还学个屁。”
宋颐瞟他一眼,淡淡提醒:“醒醒。”
郁建祥一噎,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
桃鸯刚才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视线,她迅速看了一眼,吃了一惊,竟然是宋公子。
这多有缘才能又在名山府刷到他的脸。
她快速钻入马车车厢,小声道:“公主,我在客栈楼上看到宋公子了。”
李玉婻倚肘假寐,头发已经梳成了繁复的宫廷样式,金簪斜飞,步摇精美。
上衣也换成了素色圆领大襟短衫,布料是江南供上来的碧水纱绸,前后绣样繁复,下衣旋开铺展的深绿色马面裙,莲花暗纹之上,绣着公主最爱的帝妃兰,花团锦簇,热闹生动。
她这个拄肘动作让软袖褪下了大半,露出一段皓腕,皓腕之上,一个通体翠绿的玉镯卡在上面,这副姿容宛若画中仙。
她一动没动,只淡淡“嗯”了一声。
桃鸯见此,坐在一旁也不出声了。
她郁闷想,若是公主能把这股狠劲用在驸马身上,也不会伤心难过这么久了。
李玉婻此刻在想正事。
宁睿他们已经确定二哥李鄣去了封地,走的十分彻底。
他放弃了吗?
母猪上树的时候或许是真的。
那他这样异常乖巧,又是在谋的什么鬼主意。
他的封地就在名山府隔壁的旧城,东面临海,地广人稀,暗卫竟没打探到一点消息。
这很不好。
非常不好。
如此一来,熙儿在明他在暗,一下子就跟之前反了过来。
这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思虑费神,李玉婻出来活动时,已经是下午。
见她下来,明喆小将军策马过来,下马后跪在地上请安。
“末将见过云禾公主。”
“嗯。”
“公主要用膳吗?”明喆低着头恭敬询问。
李玉婻看着这个银袍小将,走近了他,裙裾摆动摇曳,环佩叮当。
明喆已经嗅到了公主身上的兰花香。
他知道,云禾公主最爱的就是帝妃兰,据说她府上都是。
“抬起头来。”
明喆不得已抬起了头。
李玉婻仔细打量着,笑道:“柯叔真是不知道心疼你,瞧把你晒得,都黑了。”
明喆脸上微红,“公主不要打趣末将,哪一位能上战场的将军不都得经历阳光曝晒。”
李玉婻脸上露出为难的颜色:“虽然本公主喜欢白净的,小明喆晒黑了,没原来好看了,但本公主还是很喜欢小明喆。”
明喆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公主,幸亏脸黑,看不出他红来。
李玉婻心情愉悦,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抬步往吃饭的地去。
明喆愣了好久,看向桃鸯,一脸不可置信。
桃鸯叹息,小声道:“小将军珍重。”
常规操作,不必奇怪。
说罢,桃鸯忙着去给公主盛饭。
明喆站起来,转身上马,巡视周围,可总是不经意走神。
下巴上的触感似乎还在……
公主她竟然摸我!
这、这怎么突然从原来的语言调戏上升到动作上了。
她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对了,她还让他特别关注那个叫宋颐的书生。
难道……
不可妄自揣测公主心思!
明喆收起心思,仔细巡逻。
……
快马加鞭,不久便到了皇城。
明喆已派人通报,等到了公主府,宫里来人,特请云禾公主入宫面圣。
李玉婻回府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更为隆重的宫装,前去面圣。
公主府今晚热闹非凡。
连同禁足在屋里几乎奄奄一息的秦弦润,也听到了动静。
他的心一暖,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回来,多多少少还是挂念着他吧。
他让晏勇过来帮他穿衣。
晏勇都快哭了:“公子,您都病成这样了,再折腾折腾,唉……”
“听话。”
等他收拾好仪容打开门,两个看守立马将□□交叉,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有皇上旨意,不准你出门半步!”
秦弦润丝毫不惧怕雪亮的枪尖就在他脖子处,声音淡然:“公主回来了,我要见公主。”
其中一个看守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切”声,上下打量他:“还以为你是公主捧在掌心的驸马呢,公主早就进宫面圣了。”
秦弦润脸色微变。
晏勇怒视看守:“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和公主都还没说什么呢!”
“晏勇。”秦弦润阻止他,然后转身往回走。
晏勇重重关上门,回头就听到了公子强烈的咳嗽声,连忙过去扶着。
秦弦润拿袖子挡在嘴边,等不再咳了才拿开。
雪白的袖口上,血丝明显。
晏勇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扶着秦弦润坐下:“公子!你别难过,说不定公主现在就进京给你求情去了,回来就会给你请大夫吃药的。”
秦弦润伸手阻止他说下去,自行躺下,闭上眼睛。
眼睛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强行压着。
第18章 :回宫
◎吩咐驸马洗白白◎
大魏宫内,灯火通明。
李玉婻一入宫,便有步撵来接。
这不合适,她本拒绝,熙儿身边的太监王明德却十分为难。
“若公主不坐,咱家没法交代啊,公主若想让咱家多活会,就坐上吧,难道公主看不出来,这是陛下的心意。”
李玉婻勾了勾唇,坐上了步撵,这个王明德,很会说话做事,熙儿的眼光不错。
对了。
不能再叫他熙儿了。
他现在是大魏的皇帝。
惠文帝。
古往今来,无论是谁,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人就变了。
李玉婻心中有些感伤。
那个与她相知相守的胞弟,从今天起,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皇帝。
下了步撵,宫人引她进了兴庆宫。
进去之后,她便见到了一身常服的熙儿,极好的黑色布料在烛光下泛着流光。
小半年不见,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挺拔,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浑身散发着至尊至贵的帝王之气。
这一路走来,他们姐弟相互扶持、鼓励,从冷宫被弃的两个孩子,一步步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之前李玉婻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在见到熙儿本人的这一刻,她真正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成功了。
她展臂向前,欲向九五之尊行大礼,只是还没有跪下去,就听到熙儿声音低沉而稳重:“皇姐免礼。”
他转头向宫人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顷刻间,偌大的兴庆宫只剩下了这姐弟二人。
李玉婻再不敢如原来一般叫他熙儿,定定在原地站着,嘴角含笑。
“皇上。”
她轻声唤道,虔诚无比。
此刻李熙脸上刚才的严肃的表情撤去,唯有见到皇姐时的激动与担忧,他快步向她走来,握住了她的手,如同原来那般:“皇姐,你可回来了,累不累?可有危险?快与我说说。”
熟悉的感觉一来,她刚才还有点怅然若失的心情立马散去。
她的熙儿,还是那个熙儿。
“去了西南一个县城避祸罢了,哪有什么危险,我不给别人带来危险就不错了。”她轻描淡写一句,盖过了那将近一个月的亡命生涯。
李熙却心中如明镜,他知道皇姐说的越简单,事情越难搞。
他心中微疼,看着巧笑倩兮的皇姐,拉了她的手,将她抱入怀中,紧紧的。
李玉婻一愣,自从长大之后,他们便不曾这样抱过。
没想到熙儿的怀抱,也可以这样宽厚安稳,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头顶上传来熙儿沉稳的声音:“皇姐,从今天起,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姐弟二人了。”
“嗯。”李玉婻心中微微颤动。
“皇姐,我们一同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起掌管大魏的天下。”
李玉婻轻轻推开他:“皇上糊涂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李熙却面带不满,满脸写着不开心。
李玉婻只看一眼,就“噗嗤”笑出了声。
李熙强势再次把她拥入怀中:“皇姐,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熙儿吧,我们姐弟相称,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天底下最亲最信任的人了。”
“行了,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还这么撒娇,好歹也已及冠。”
李熙拉了她坐下来,让她讲这小半年发生的事,他也说了自己是如何惊险夺下了皇位。
李玉婻只说为逃追杀,躲入一当地人家,宋颐的名字,只字未提。
她感叹熙儿真的已经长大成人,在四哥李勋通天门之变时,他充分利用了李鄣疑心病的弱点,让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这上边来,让李鄣没敢轻举妄动,直接改变了事情发展轨迹。
实在是妙。
千钧一发,胜败只在一念之间。
李玉婻正了颜色:“你不觉得李鄣太过听话了吗?”
“感觉到了,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这件事情,我想以后慢慢说。”
李玉婻一愣,看着他。
以往都是她主导他们的事情,现在,是该换换了。
李熙眉头一皱:“皇姐,现在有一事迫在眉睫,秦弦润不可再留。”
李玉婻沉默了。
这小半年,她从一开始不愿相信秦弦润会想害自己,然后到慢慢忘记,坦然,倒也没有很难过,毕竟有更快乐的事情要做。
可要真的杀了秦弦润,她做不到。
即便是没有爱,秦弦润也是她年少时的精神支柱。
若没有他的出现,她跟熙儿不会走到这一步。
“秦弦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他是我的驸马,他的事,可否让我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