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他到底哪一点好,他差点害你没命,皇姐,你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李玉婻笑了:“既然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那我肯定就有其他图谋喽。”
“皇姐为何非要拿自己的幸福当赌注,我们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天下的好男儿任皇姐挑选,皇姐偏偏非要因为他浪费时光。”
“你放心,我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
李熙无奈:“那随皇姐的意吧。”
两人暂时无话,李熙想起一事:“听明喆说,你特别关注靖城县一个叫宋颐的书生?”他巴不得皇姐移情别恋。
李玉婻眨眨眼睛,答非所问:“让明喆去我府上做两天守卫好不好?”
“皇姐。”
“好吧,知道你器重他,哼。”
李熙脸上有些发红:“皇姐怎么也……”像皇姑一样胡闹了……
李玉婻得意的笑了:“你日后会懂得。”
熙儿自小就是自律稳重的性子,她这个做姐姐的虽与他同岁,但长姐如母,在熙儿初懂事时,她没少给他普及生理知识,甚至想给他安排个通房,但熙儿全都拒绝了。
夜深了,李玉婻索性没回府,在宫里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正好参加熙儿许她的长公主的册封仪式。
再见到这些姐姐妹妹们,李玉婻心情舒畅,离开这群小比崽子这么久,还有点想念。
李玉姝见到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她就道:“你竟然没死。”
李玉婻对她“和善”一笑:“托常宁长公主的福,本公主没死,让你失望了。”
李玉姝一跺脚,气的小脸通红。
李玉婻心中感叹:真是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白痴啊,这小半年,没了父皇跟李鄣的庇佑,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连父皇的丧礼都不来,你还敢回宫!”李玉姝说到父皇,眼珠子就串了线似的往下掉。
李玉婻毫不客气的回怼:“戴孝期间,你穿的花枝招展,又凭什么站在这里职责本公主。”
李玉姝被说的一噎,“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她莞尔一笑,靠近李玉姝,凑在她耳旁:“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嫁出去,又穿的如此粉嫩啊姐姐……”
这话彻底让李玉姝羞恼,她向身后人呼道:“本公主是长公主,你敢侮辱本公主,给本公主掌嘴!”
恰逢此时,王明德领着一群小太监过来,拖着长音:“圣旨到——”
一群宫中娇弱的温室花全都跪下。
“云禾公主李玉婻秀美端庄,嘉言懿行,温良淑德,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感先皇恩德,念皇家之威仪。尊其为云禾长公主,以享荣华。”
李玉姝倏地抬头向李玉婻看去,咬着唇欲哭。
王明德将李玉婻扶起来,将圣旨递给她,笑眯眯道:“皇上给的赏赐咱家这就派人直接送到长公主府上。”
“劳烦王公公了。”
“长公主客气了。”
李玉姝声音尖细:“我才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怎么可以随便改,皇上不公!”
王明德收了笑:“圣旨当前,请常宁公主勿妄言。”
李玉姝白了脸,不敢再吱声。
李玉婻内心嗤笑,这个被娇养灌了的小公举,大概还以为现在父皇活着、李鄣在的时候呢。
不过调戏调戏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公举是十分快乐的。
她故意去跟李玉姝说话。
“别难过嘛,谁做长公主还不一样,而且这样的话,大家就以为你年纪没那么大嘛,说不定就来娶你了不是。”
“你!”李玉姝气到跳脚。
李玉婻拉了她的手动作亲昵:“不跟你聊了,有空去我府上坐坐,驸马还被关着呢,我再不回去他怕是就凉凉了。”
提到秦弦润,李玉姝脸上的嚣张气焰灭了下去,变得有些可怜,鼻子尖红红的。
她小心拽了拽李玉婻的袖子:“能不能救救秦弦润?”
“救他啊……”李玉婻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玉姝都快哭了,听闻皇帝将驸马软禁起来,还不给他药吃,她去找皇帝闹过,不管用,也自行绝食过,更不管用。
她喜欢秦弦润,一直就没放下过。
“也不是不行,你总得意思意思吧?”李玉婻搓了搓拇指跟食指。
李玉姝咬唇,不情不愿的让侍女去拿钱了。
李玉婻露出欣慰的笑容,就这一点,她还不是那么讨厌李玉姝,起码知道交保护费。
其余公主在她走后才敢说话。
“没做长公主前已经很嚣张了,这做了长公主,怕是要上房揭瓦。”
“你看她,像个骄傲的公鸡。”
李玉妆恨道。
“你小心点,她最记仇了……”李玉奷提醒道。
“哦……”
回到府上,李玉婻更衣后换了常服,欣赏着满屋子的赏赐,还有刚从李玉姝那里骗来的一套珊瑚玉珠宝首饰,十分满足。
等数完了钱,她对桃鸯道:“去,让软禁驸马的人都撤了。”
桃鸯看着公主眼中奇亮,知道她心情极好,多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让他洗白白脱光光躺床上,本公主今晚要临幸他。”
桃鸯:!
第19章 :公主驸马对峙
◎公子,今天晚上,你要把握机会啊。◎
秦弦润躺在床上,身体很难受,连意识都模糊了。
他忽的想起少年时,第一次见李玉婻的场景。
秦家当时是最鼎盛的时期,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宣平侯世子,他入宫做伴读,却迷了路,误入冷宫,见到了萧瑟的宫内,玩的十分开心的姐弟俩。
他很诧异,冷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么两个小孩子,怎么会这样开心呢?
好奇之下,他过去跟他们聊了几句,看着弟弟挡在姐姐身前,戒备的看着自己,他有些发愣,因为弟弟的眼神太过冰冷,分明比他小了几岁,竟如此凌厉威严。
而被弟弟护在身后的姐姐,一双漂亮的杏眼掺着畏惧、好奇与懵懂。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秦弦润看到那个漂亮又有点可怜的小姑娘,萌发了他的保护欲,让他想做她的哥哥。
秦家鲜少有女孩。
他抽空就来找姐弟俩,像父兄教导自己一样,教导他们两个。
弟弟总是对他很警惕,姐姐却慢慢开始主动靠近自己。
后来都可以温软的叫自己一声“秦哥哥”。
他惊喜又满足,付出跟回报成正比。
小姑娘给他的惊喜不止一点,她聪慧伶俐,学什么都很快,他教她骑马、射箭,她看一两次就会,比他学的时候还要快。
她懦弱不敢向前,被其他公主欺负的委屈,眼巴巴的望着他时,他心里就有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他会谆谆善诱,引导她从困境中走出,与此同时,他获得莫大的成就感。
她越长越大,越来越有皇家公主的模样,身形也越发窈窕,脸蛋娇美艳丽,他早已经不知不觉,从哥哥的心态,对她转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他很骄傲,这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小公主。
直到他们秦家的灾难说来就来。
在发生的前一刻,他还曾与她诉说心意,将一个纯净的吻落在她的发顶。
他想成为她的驸马。
那天他们聊了好久,她很开心,总在他想离开时留住他。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做,他也开始怀疑她并非爱他。
秦家满门抄斩,而他无能为力,他见她眼中含泪,眉头紧蹙。
他恨恨问她为什么。
她是皇帝宠爱的公主,她肯定已经知道消息了,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他。
她声音悲戚:“秦哥哥不是说过,事情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就做最坏打算……我会向父皇请求。让你做我的驸马。”
秦弦润痛哭流涕,没有家人,他一个人又活着什么意思,这样冷冰冰的道理,用到身上冰冷刺骨。
连斥责她的话他都无法说出,这是他教的。
她竟这般生性淡漠。
极度没有尊严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长公主李玉姝投来的橄榄枝。
他对李玉婻生了恨,她本应该可以告诉他,而不是以这样耻辱的方式保住他自己。
他还不能不明白不白的死了,他要活着。
李玉婻连夜把自己抢走那一次,他的心松动了些许。
他一面悲哀自己沦落到没有灵魂的物体,任凭女人抢来抢去。
一面又为她对自己如此看重而略感兴奋。
他陷入无限矛盾之中。
可又在这时,李鄣向他传来消息。
他的两位兄弟还活着,在李鄣那里。
他需要为李鄣做事,才能保他兄弟无虞。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埋伏在李玉婻身边,帮助李鄣夺嫡。
他曾信以为知己的好友,如此落井下石。
他以为可以共白头的女人,对他隐瞒事实。
在秦弦润顺风顺水的前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背叛、煎熬、落魄,他现在通通尝遍。
他也慢慢明白了为什么李玉婻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长大,因为她一开始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生而凉薄。
在李鄣那里见过他的兄长后,他同意留在李玉婻府上做他的眼线。
他变了,他对李玉婻又爱又恨,心狠的把从她这里获知的消息告诉李鄣,坏她的事。
他本来也没有完全看透李玉婻,她竟如此有野心,想要扶持她的胞弟夺嫡。
他不看好,单枪匹马,又一姑娘家,如何能成。
若有一天李鄣成帝王,或许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李鄣派了碧落到他身边帮他,他不以为意,倒让李玉婻醋意大发。
实话讲,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他心里很痛快。
有报复的快感,也有之前被他强行忽略的情愫。
若有一天他可以找回尊严,他会好好跟她在一起的。
现在还不行。
在最后一次将她的行动告知李鄣后,他去求见了李鄣,哀求他留李玉婻一条命,李鄣同意了。
之后的日子,他天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他已经决定,这次劫难之后,若她还活着,他必定好好跟她过日子,若她不幸,他陪她死。
他的梦终究破碎了。
李玉婻成功了,李熙继位。
她的心机、果决、聪慧,发挥到了极致。
这次之后,他的阴谋也会暴露,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公子,好消息!桃鸯姑娘送信说,今晚公主要宠……要和公子圆房呢。”
晏勇匆忙跑进来,喜悦喊道。
秦弦润被他喊的一口气憋住,咳嗽起来。
晏勇连忙过来扶他坐起来,轻轻给他拍背。
秦弦润这次咳嗽倒不是因为病的,纯属因为晏勇这声吆喝。
外面还有人,他怎可这样张扬的提到……圆房二字。
他苍白的两颊生出两团可疑的红云来。
“公子,我这就让桃鸯姑娘给公主带话,让公主给您备药,就是要圆房,也得先把身子养好啊。”晏勇愁眉苦脸。
秦弦润猛咳两声,瞪他一眼:“住嘴!”
晏勇一怔,顷刻明白公子为何让他住嘴,笑道:“放心吧公子,外面的人,桃鸯姑娘让他们撤了,这说明公主心里,还是有公子的,公子,今天晚上,你要把握机会啊。”
“胡说什么!”秦弦润咳嗽的间隙,制止他。
晏勇只笑,公子身子一直好好的,自从公主失踪,公子突然大病,越发严重,他都以为公子活不久了,但公主回来的消息一传到公子耳朵里,他明显气色要好很多。
公子心里一直有公主,而且爱的极深,怕是公子自己都没发现。
“公子,水已经备好了。”
秦弦润轻咳一声:“你出去吧。”
“是,公子。”
晏勇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公子,身子为重。”
秦弦润闭上了眼睛,这个多事的晏勇。
事发时,他的小厮晏勇在他身边,免过了灭门灾祸。
秦弦润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两人成亲之后,没有办喜宴,他正值内心最煎熬的时候,也没有跟她同房,后来就习惯性的分居,她也没提过这事。
今日,她一回来,就撤去了他的监/禁。
想来她昨日夜里匆忙入宫,就是为了给他求情吧。
如果他们两人有了孩子,是不是事情还有转机呢。
……
桃鸯约莫了下时辰,询问公主:“是让驸马过来吗?”
李玉婻琢磨了一下,摇头:“我过去。”
桃鸯在心中为宋公子打抱不平,宋公子分明那么喜欢公主,驸马再怎么说也害了公主,公主为什么还要……
李玉婻只瞅她一眼,便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但笑不语。
她拎的清楚,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
当她入了秦弦润的房,门关上的刹那,响起一声水声。
“公主,我还在沐浴,请稍等。”
秦弦润没料到她会来的这样快。
李玉婻的目光投向了屏风后。
在洗澡?
原来尊重他,照顾他的心情,她从不会强迫他做什么。
但现在他已经没那么珍贵了。
她勾唇一笑,旋身拐入到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