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婻精神万分紧张起来, 脑子飞速运转,这皇宫之中,会有谁要害她。
难道是……
“玉娘,玉娘, 玉娘……”
一声急促而颤抖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 热气喷薄在她敏感的耳朵上, 李玉婻缩了缩脖子, 大为震撼。
“宋颐!”她低声威胁。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呵……”
她整个人被他推在假山上, 背后凹凸不平的石头硌得她的背生疼,他的双手桎梏住她的,大手钳制的死死的, 连同双腿,也被他的抵住,整个人不能挣扎半分。
他比以前高了些,也壮实了不少,胸膛很结实的困着她,力气大的吓人。
他伏在她的耳侧,说话阴恻恻的, 听起来含了不少怨气。
“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李玉婻心里乱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妈耶, 他也太会了吧。
竟然激起了她的少女心。
宋颐见她不答, 又凑近几分,盯住那莹白的耳珠, 眼中有些混沌, 再次问了一声:“嗯?”
这声低沉又带着意味不明的尾音, 听得李玉婻脸上都热了几分,熟悉的身体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她微眯眼睛,低笑了一声,“怎么,一个刚被封的七品芝麻官,就开始肖想本公主了,这个官职,是不是有点小,嗯?”
她学着他一般轻哼,明显感觉他身子紧绷,又挑衅的向下看了一眼。
皇家公主,绝不认输。
宋颐眼神一颤,气息有丝乱,他有些懊恼,凭什么主动权一直握在她手里。
“你已经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妻。”
“嫁给你的是玉娘,而本公主是当朝长公主,念你初次来皇城,本公主不怪罪你的无礼,你大可没事去打听打听,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什么意思?”宋颐稍退了些,低头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目光幽深而阴鸷,心脏缩紧。
外头传来男子说话声和女子娇笑声。
李玉婻一点也不怕,反而更加放得开,伸手搂上他的脖子:“你还喜欢我?”
宋颐却言他,眼神像是在寻求肯定,如果细看,能看出他眼中还有一丝请求:“你早已经属于我,你是我的。”
“你说身体吗?哦,公主本就比一般女子自由,等你在皇城久了,你就会大开眼界。”
宋颐立马掐紧了她的腰,紧的李玉婻咬了咬唇。
“你说过,要见你需要有配得上你的身份,现在我可以了。”
李玉婻点头:“你不是已经见到我了。”
“我们再成亲。”宋颐黑眸中有化不开的浓郁,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个女人像是滑溜的鱼儿一般,根本拿捏不住。
漂亮,话题又绕了回来。
李玉婻不想玩下去了,她声音忽的冰冷下来:“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那三个月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相应的补偿,你应该也知道了。”
宋颐眼神深沉,似乎是咬着牙说的,“我那么轻易的报了县试、乡试,莫名其妙的意外之财,突如其来的壮士护送,还有贫困生奖励。”
李玉婻笑的明媚,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轻飘飘的说:“既然选择了仕途,那就好好走下去,已经说了是亡妻,就当是死了吧。”
宋颐无端一股气在体内横冲乱撞,他非常不愿意听到她这样无情的说话,体内的困兽冲破了囚笼,他再也无所顾忌,低头就咬住了那张乱说的嘴。
李玉婻一痛,想要挣扎,可是越挣扎就被他按得越紧,咬得更痛。
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欲/望的亲吻,反而像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开始是宋颐单方面发起进攻,后来李玉婻被咬急了,反咬回去,两人分开的时候,唇上多多少少都带点血。
李玉婻气到胸脯剧烈起伏:“你属狗的吗宋颐!”
她的声音有点大,宋颐还没回应,不远处就传来桃鸯的声音。
“公主,你在这里吗?”
桃鸯见没有回音,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停下来,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再次试探:“公主?”
李玉婻毫不客气的看向宋颐,眼神带了点得意:
瞧,我的人来了,你若再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你怕是要死。
宋颐的怒气仍没有发泄出来,他知道轻薄长公主的罪恶有多大,但是他仍心有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他历经千辛万苦,得到她一句“就当是死了吧”,怎么能死呢,玉娘就在他面前好生的站着呢,是他宋颐明媒正娶的妻,他不明白,他近千个日夜的煎熬与折磨,就换来她这样无情的拒绝。
到底为什么!
宋颐眼中闪过一丝狂乱,他突然伸手死死捂住李玉婻的嘴,张嘴便咬上她的耳珠,直到留下一个牙印。
过程很快,李玉婻很快就被放开,她气的不轻,甚至想叫人。
她的侍女团及侍卫就在附近,若是她叫一声,这刚点的探花郎,怕是要锒铛入狱,脑袋掉地。
可她在看到藏在半个阴影下的宋颐,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一点害怕,没有一点恐惧,他眼中有困惑,有失落,有恨意,有眷恋,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跟今日人前那个冰冷冷的探花郎相比,好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是三年前的宋颐。
那个给了她暂时温暖与治愈的男人。
她脱口而出的呼喊就这么吞了回去。
她正色,声音缓和。
“从今往后,你我只是陌路人,望君珍重。”
她没有再说什么让他难堪的话,相信很快,他就会了解真实的她,他会想明白,迷恋她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他是这次最年轻的进士,不过二十有一,看得出熙儿很喜欢他,他的未来必定不会平凡。
他会慢慢步入正轨。
李玉婻走了出去,桃鸯连忙迎上来:“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本公主乏了,回府吧,别让驸马等久了。”
李玉婻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在驸马二字上,她又咬重了些。
她知道他听得见。
没想到当年一个打发他的戏言,他能做到如此,真的去寻求一个对等的地位。
那么为了他好,她也不必隐瞒。
不再给他留一点空隙。
她还是很知恩图报的。
路上,桃鸯几次看公主,都觉得公主像是跟谁野战了一般。
这唇肿的,衣服凌乱的,还有耳垂上的牙印,感觉如果把百花宴上所有的进士的牙比对一下,应该能顺着找到牙印主人的。
哦,公主的快乐。
桃鸯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刚才公主独自离席之后,宋公子的赋也讲的差不多了,大家都久久沉浸在悲伤的故事里,只有她做贼心虚般的注意到宋公子从角落悄悄出去。
难道……
跟公主野战的不是别人,就是宋公子?
天呐!
桃鸯吞吞口水,突然觉得公主索然无味的生活怕是要被打破。
万一宋公子知道了驸马的存在怎么办!
万一宋公子见到驸马,看到他的脸……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宋颐觉得此生这个女人就是派她来考验自己的,那“驸马”二字,犹若霹雳,把他最后一丝尊严吉了个稀碎,他抓着假山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强忍住声音,大哭了起来。
她竟然已经有了驸马……
他以为她跟别人不一样的。
自己这三年想她疯魔,可她竟然有了新人。
果然从古至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宋颐回到百花宴上时,已经是宴会末尾。
他这篇悼亡妻,吓退了不少想纳他做乘龙快婿的人,但也不妨碍个别人的喜欢。
比如在场的公主们,谁不为宋颐的颜倾倒。
之前一个秦弦润就引得公主相争,现在又出现一个更惊艳的宋颐,况且这次没有李玉婻的参与,这些人心里都开始摩拳擦掌。
就是大长公主李苓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宋颐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一些人眼中的肥肉。
百花宴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宋颐随周自修等一众人转战醉仙楼,一醉方休。
宋颐独自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
周自修醉醺醺的过来,勾着宋颐的肩膀:“来,我们喝一个,宋探花,过几日我就要离开皇城去偏远县城赴任,再想相见可就难了。”
宋颐眼中噙满了笑意,端起酒杯,说了声“好”字。
周自修喝完后对着他傻笑,有点醉了,若是平时,他一定能发现宋颐笑不达意。
周自修只注意到他的嘴又红又肿,不免奇怪:“咦,宋探花莫非被哪家公主给强吻了?”
想来百花宴上只有公主,也只有公主干得出来。
周自修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宋颐的唇,开始瞎猜。
“莫非是长公主?”
“不对不对,刚才已经辟谣了,长公主有驸马,她还喜欢的紧呢。”
“那会不会是常宁公主,她可还没有驸马呢。”
“啊?我觉得常宁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很喜欢?
宋颐闭了闭眼睛,痛苦的想,他还有什么不接受的。
烈酒刺激着唇上的伤口,他一会回忆刚才激烈的唇齿相交,一会又被现实刺激的疯狂,他发现自己嫉妒如狂。
她的驸马是什么样的人,有他疼爱她吗?
旁人仿若听到了他的心声,有人说起来。
“说起当年最轰动有趣的事,那要数大公主与五公主抢秦弦润做驸马的事,秦弦润都知道吧,秦家小世子,秦家轰然倒下之后,因为秦弦润长相俊美,被留了一命,本被皇上赐给了大公主,可五公主听说了之后,连夜去了他府上抢人,毕竟秦小世子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俊逸少年郎啊。”
众人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什么时候?”宋颐捏着酒杯,咬牙问道,像是寻仇。
“啊?”那人被吓了一跳,一会才道:“大概是……六年前。”
“咔嚓”一声响,众人齐齐寻声看去,发现宋颐手里的酒杯碎裂,他的血与酒水混合,顺着桌子往下流。
只是看着,就觉得要疼死了,奈何宋颐却一脸面无表情,轻描淡写:“不好意思,手误。”
众人:“……”
第31章 :谁的牙印
◎谁咬的,给我站出来!◎
自那次百花宴之后, 太后就心心念念的想让宋颐做玉姝的驸马。
她找了女儿谈心,问她对此人印象如何。
李玉姝想到那个灼灼的探花郎,目光忽的躲闪开,脸上带了几分娇羞:“可他已经娶过妻了, 而且还念念不忘。”
太后老姜辣的很, 一眼就看出女儿对此人合意。
“姝儿, 你是公主, 可你也是母后的女儿,母后不想你嫁给什么王侯将相, 只希望你能找到个老实人,对你负责的人,照顾你一生, 这样母后也不必挂着你,可以随你父皇去了。”
李玉姝眼睛霎时红了,扑倒太后怀里:“母后!您不能这样说。”
太后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自先皇去世到现在,她一直都精神紧绷,现在鄣儿也不在身边,唯有这个女儿, 能慰藉她的心灵。
“既然如此,母后去找皇上说说,他身世简单, 你配他绰绰有余, 圣旨一下,料他也不敢说什么。”
李玉姝乖乖点了点头, 想到那个笔直挺立、姿容甚好的探花郎, 他能记挂亡妻至此, 肯定是个极其深情的人。
只是,她咬了咬唇,在秦弦润和宋颐之间,有些难以取舍。
虽然秦弦润容貌不比宋颐,可毕竟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哎,好彷徨,好烦。
今日李熙来永安宫看望太后时,他本像素日一般,微微鞠躬,喊了声母后,然后又问了一日三餐等无关紧要的事,准备离开,不料太后却喊住了他。
“皇上,哀家有一事相求。”太后开口时脸色有些许不自然。
李熙疲惫的站住,声音依然有礼而温柔:“母后但说无妨。”
“哀家见这次的探花郎才貌双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常宁公主至今还在闺阁,哀家想为他们俩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可好?”
李熙眉目微动。
他了解到宋颐跟皇姐的事情后,早已经在心中将他定为了下一任姐夫,不,第一任姐夫,他本来就不承认秦弦润。
当太后这样提,他本想拒绝。
况且那日百花宴,皇姐与宋颐一前一后的离开,他可看得清楚,要说两人没什么,他不信。
可皇姐认真拒绝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
不若他帮她添一把柴,放一把火?
太后竟生出几分紧张情绪,只看皇上的脸色,这事好像并不简单。
李熙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此事朕会记下的,只是事关常宁公主的人生大事,待朕确定宋探花的品性之后再说罢。”
太后喜出望外,心中已经把这事定死,告诉女儿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她甚至开始为女儿准备成亲事宜。
李玉婻那里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驸马秦弦润开始各种找事情,比之原来爱答不理的态度,现在都可以称得上倒贴。
李玉婻看着秦弦润执着她的手,他的手很漂亮,记得年少时被这双手握着学写字,她看手的时间比看他教字还长。
原来被他抓着手,她会小鹿乱撞,砰砰然,现在,她一想到这双手还握过碧落、辟邪之类的东西,她忍不住一阵嫌恶,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终止了他的话题。
“不准,本公主的花,谁也不能动。”
她霸道的一票否决了秦弦润跟她讲了半个时辰的公主府花坛布置规划图(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