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得多傻才信他是真意离开,肯定是为了让皇上挽留他,才故意这样说。
贱人!
李熙对上皇姐,一脸温柔:“皇姐,有什么话就说罢,宋大人也不是外人。”
李玉婻心中不平,上前就跪在了皇上面前,大呼道:“皇上,请您冷静!”
李熙震惊,皇姐还从未对他行过这种大礼。
“皇姐,你怎么……”
“皇上,我知您亲民爱民,可若是此刻要动固守了几百年的士族土地,必然会遭到报复,甚至造成朝廷不稳,您今日之举,实在是有些过了。”
李熙脸上的表情渐渐收起,看着她:“连皇姐都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她抬头看他,竟看到熙儿脸上几分悲凉,心慌不已。
她咬了咬牙,还是坚持道:“起码不是现在,若是此刻大动干戈,对皇上极其不利,况且,您又突然处理了这么多官员……”
“朕知道了,皇姐还有什么事吗?”
距离一旦产生,就回不去了。
若是以前,她说什么,熙儿肯定会仔细听,如今都可以直接打断她。
李玉婻看着站在皇上旁边的宋颐,是那么的扎眼。
他就像是横在他们姐弟之间的第三者。
忍无可忍,李玉婻脱口而出:“皇上,却有一事,还请皇上要把握分寸,千万不要把身边人宠成下一个李公和啊。”
李熙的面色有几分古怪,他看了眼宋颐,又看了眼一脸悲愤的皇姐。
“我话已至此,先行退下了。”李玉婻起身,招呼完就往外走去。
她走后,李熙长久不能平息。
他看着宋颐,“你得罪皇姐了吗?”
宋颐嘴角苦笑:“微臣自认为没有。”
李熙瞥了他一眼,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朕罚你立刻马上去皇姐府上请罪,必须把她哄开心了。”
宋颐跪地领命。
……
回去的马车上,李玉婻一直在想事情,她以为熙儿能安安分分的做大魏史上爱民如子的皇帝,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也就够了,却没想到,他的想法这么大。
父皇在时,岂非没有动过垦荒的心思,但他综合考虑之后,久久未动,不了了之,便可知此事有多难。
熙儿江山都未坐稳,就凭借一个宋颐,岂能如愿。
若是动得很了,江山倾覆,皇位易主,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不切实际的空想主义。
一回府,李玉婻发现府上来了一个人。
那少年一看见她,兴奋跑过来喊道:“姐姐,我好想你!”
李玉婻露出微笑,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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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
【客观来说 ,一个首辅和一个探花的辩论不该这么简洁。感觉这个首辅的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花钱买的。个人以为哪怕是一个老迂腐,也该是个引经据典的老迂腐】
【打卡】
【这个姐弟情是到头了吗!!!心里难受】
【两个男的把女主当靶子,哎】
【小宋:这哪里冒出来的臭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宋不会要吃醋了吧哈哈哈哈】
-完-
第49章 、姐姐吃葡萄
◎姐姐再吃一颗!◎
宋颐匆匆出了御书房, 他已经远远看到长公主的车驾,正要追上去,被一个人喊住。
“宋辞玉。”
他回头,见到了怀素先生。
他立即规矩向其作揖, 低头唤道:“老师。”
文怀素微微点头, 面上含笑, 上前扶着他的手, “今日的事情,我还要多多感谢你, 让我可以见他一面。”
“都是皇上圣明,允了我的主意。”宋颐斟酌道。
文怀素笑道:“你如今能在如此贤德的君主下做事,日后必定位极人臣啊。”
宋颐慌道:“学生不敢。”
“一个人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很容易迷失自己,为师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知分寸,懂进退。”
宋颐一愣,有所悟,他再次拜了拜,“老师所言, 学生谨记一辈子,这次请老师出山帮忙,辛苦老师了, 您回去的事情, 学生都已经为您打点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 请务必告诉我。”
文怀素满意的看着官服加身的宋颐, 突然道:“我今日看长公主, 竟觉得像极了你那名亡妻,你们……”
来皇城这几日,他已经听说了宋颐跟长公主的传闻,他很奇怪,以他的了解,宋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但今日一见,他似乎明白其中道理。
宋颐苦涩一笑:“此事恕学生难言……”
文怀素大笑起来,“我懂了,你好自为之吧……你且忙去吧。”
宋颐离开后,文怀素在他的人带领下,找到了李公和。
李公和没有穿戴官服,也没有戴官帽,一身白色的中衣,一下子仿若苍老了许多。
朝堂四十载,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见到文怀素时,他突然觉得四十载白驹过隙。
今天一见到他,他其实有点慌。
像被剥开了最隐秘的部位,解开他封藏已久的往事。
对于那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要回去了?”李公和声音沧桑。
“嗯。”
“老师他……”
“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他恨我吧,一直不愿意见我……”
李公和突然发现自己争了一辈子,其实也挺失败的,连恩师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文怀素只静静的看着他。
“你也恨我吧。”李公和似叹息道。
文怀素笑道:“倘若我恨你,我不应该落井下石吗,你这些年,手脚也不是很干净吧。”
李公和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浑浊的眼珠带了丝危险。
文怀素毫不在意道:“叔父在临死之前的遗言中,说让我找个机会去找你,告诉你树大招风,人为名高,他到死都在担心你不能善始善终。”
好似一把利剑,狠狠的戳入李公和的心中。
“噗通”一声,李公和跪倒在了地上,双眼失去了瞳距,又忽的老泪纵横,他用袖子掩面,哭了起来。
文怀素拍了拍他肩膀,叹息一声,想要离开。
话已带到,似乎没什么遗憾了。
不论是什么事情做到了极致,就会往反方向走,人爬的最高的时候,摔的也是最痛的。
李公和心中再无怨言,只余愧疚,在文怀素要走之时,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当年,那纸条不是我放的。”
文怀素心中一凛,停了下来。
“我虽然很快明白是有人要害你,但我还是举报了你,我承认,师兄,我嫉妒你的才华。”
周围寂静的只有风声,大魏的深宫,似乎只剩下了他们师兄弟二人。
文怀素本以为自己早就释怀,却没想到,今天才是真正的释怀。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弯下腰,含笑看他,伸出了一只手,正如他们少年时一样。
李公和感到背脊有一种铺天盖地的酸麻感,那种兴奋、轻松、欢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多年都未有的感觉。
他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借着他的力气起来,慢慢的抬起头,仰望万丈天际。
“老师说我永远理解不了‘大隐德所薄,归来可退耕’的境界,缺乏一种超然脱俗的气概,原来,我需要用一生去认识。”
……
李玉婻府上的客人便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李棠开,也是前两天刚被她罚的李苏儿的亲哥哥。
当年她去镇北王府时,遇到过他几次,那时她不过十七的年纪,而李棠开也只有十五。
可十七的她俨然已经是个大人,而十五的李棠开就是个小屁孩。
第一次见面,是她在王府等镇北王的时候。
父母不在,小世子倒也知道让她进屋等待,并奉上茶。
然后李棠开站在她面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冷淡又孤傲的少女,天真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装的这么冷酷?”
李玉婻不怕有人惹事,但就怕跟小孩子打交道。
她在跟李玉奷斗的眼红时,眼前这个小屁孩还在吃奶的吧。
面前的小屁孩戴着淡黄色镶嵌一颗白珍珠抹额,一身黑红相间的圆领袍子,脖子上还挂了个金螭璎珞圈,脸蛋带着婴儿肥,白皮红唇,一看就是娇养的富贵人家的孩子。
李玉婻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她没必要跟一个吃奶的小孩子较真。
却没想到李棠开不死心,甚至更近了看她,嘟囔道:“这么能装……”
李玉婻彻底恼了,她冷道:“给本公主打这个小屁孩的屁股,让他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镇北王夫妇回来后,就看到在他们家中,云禾公主高高在上,底下,他们的亲儿子正在被一个嬷嬷打屁股,李棠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呼“姐姐我错了”。
镇北王夫妇:“……”
他们被李鄣逼到极点,此刻李玉婻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皇上下令的让他上交粮食,他们无论如何也交不上,交不上,必定触怒龙颜,只有面前阔绰的云禾公主能借给他们粮食。
所以,儿子只是被打屁股,就打吧……
夫妻两人默默移开眼睛,等云禾公主消气。
后来,李棠开才知道这个冷傲的小姐姐是他远的不能再远,几乎都论不到一起的表姑。
怎么说他也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当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姐姐,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被打屁股,在他心里成为不小的阴影。
导致每次见到她,他都有些羞涩,但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去她跟前找几句骂。
直到得知她成亲的消息,他才开了窍,莽撞的第一次自己进皇城去找她,只为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想娶她。
然后遭到了残忍的拒绝。
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头一回这样难过,更可怕的是,父母还嘲笑于他,将他当做笑柄,他更伤心了。
这些年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对云禾公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只知道在得知她和离之后,他既激动又兴奋,甚至彻夜难眠,听闻母亲跟妹妹的事情,他主动请缨,来皇城跑一趟。
而时过境迁,他也不再是当年鲁莽的小子。
……
李玉婻对李棠开的印象,仍停留在弟弟。
好在,李棠开弟弟的角色,扮演的还挺成功,起码不让她讨厌。
现下熙儿与她有了隔阂,她更加享受与李棠开这个弟弟的相处。
眼下她抛开一切,坐在庭院里跟他聊天。
而李棠开,一直在姐姐长姐姐短,比小时候的熙儿还懂事。
“姐姐,这是我从北疆带回来的葡萄,可甜呢。”
“哦。”李玉婻伸手想拿一个尝尝,却被李棠开抓住了手,又快速放开。
李棠开皱着眉,青年爽朗的面容笑的似乎有星星闪烁。
“姐姐这样好看柔嫩的手,怎么可以剥葡萄呢,让我给姐姐效劳。”
李玉婻的嘴角又往上翘了翘,甚至手腕一转,摸了摸他的头。
李棠开身子一僵,又很快放松,一边剥葡萄一边道:“姐姐,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
李玉婻点点头:“你说得对,下次我注意。”
她忽的想起熙儿小时候也是,突然有一天,他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不准再摸他的头,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她收回手,眼里有些失望。
这些没逃过李棠开的眼睛。
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手时,李棠开突然探出头去,将自己的头主动递到了她手心里,蹭了蹭。
“但是姐姐例外,我想让姐姐摸我一辈子。”
李玉婻看着他小狗似的用头发蹭自己的手,心里一阵暖流滑过。
从小到大照顾弟弟已经成了她心中最大的事情,他突然如今这般有了自己想法,还跟她疏远,她这个弟控多多少少都有点难受。
李棠开的出现尤为及时啊。
李玉婻想着事,也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什么,反正都挺甜的。
哦,这耳朵,跟熙儿好像啊,李玉婻不自觉的用指尖碰了碰。
正在剥葡萄的李棠开脸上慢慢变红,手指微颤,手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姐姐……”
这声喊的异常怪异,也唤醒了李玉婻的良知。
她在干什么,她在对弟弟干什么!
这是该对弟弟干的事?
她立即收回手,装作无事的样子。
李棠开眼中似有墨汁晕染开来,一条黑色绣金纹的抹额,脸上阳光又英气,一点婴儿肥无疑成为他颜值的加分项。
好可爱的弟弟!
李玉婻心中有点激动。
“姐姐,我听母亲说,妹妹她惹姐姐不开心了,是这样吗……”
李玉婻心中揪起,看着他垂首内疚的模样,声音都低落了不少,有点心疼。
“已经过去了,本公主又不是记仇的人。”
若是有桃鸯在她旁边,一定又要在心里吐槽她。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骗骗弟弟又怎样。
李棠开语气高兴了几分:“所以,我来代表妹妹给姐姐赔罪,在这里,我就是姐姐的人,姐姐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玉婻一愣,嗯?
这话有些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