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颐似乎在棉花上行走,脚下怎么也走不稳,他扶着墙缓了一会,才走到李玉婻府门口,伸手敲门。
此刻李玉婻刚睡下没多久,迷糊之间,听到外面有人小声说话,眼睛倏地睁开。
是谁在打扰她睡美容觉!
“谁在外面吵?”
李玉婻拥被起身,厉声询问。
不知道她有一点动静就睡不好吗!
外面桃鸯正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放宋大人进来,上次她自作主张放他进来,被公主打了五板子,想起来她的屁股就隐隐作痛。
“公主,是宋大人,他喝多了酒,醉醺醺的,嚷嚷着要见公主,我们不知道要不要让他进来,他看起来很虚弱……”
李玉婻伸手捏了捏眉心。
又是宋颐。
她本想让人赶他走,却突然想起了宋颐今日跟奥底拼酒时的模样。
像个小可怜。
“让他进来见我。”
李玉婻下床披衣,因为刚睡醒而被打扰的面容显得十分冷漠。
她的长发如缎,披散身后,随着她走动微微摇曳。
屋里铺的都是她南勤阁收集来的精美地毯,比今日乌桓国上贡的还好看。
她可以赤足走在屋里,无需穿鞋。
宋颐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双娇小的白玉足,足整个细白而瘦削,指甲莹白泛着粉,右足小指下方的一颗小痣,他的手把玩过,也……
他顺着那双赤足往上看,清透的薄纱和白色的中衣裹着玲珑的躯体,每一处对他来说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宋颐喉头上上下下,脑中似乎开始燃烧。
“看够了?”
李玉婻声音冰冷异常。
这声音一出,宋颐才迷迷糊糊想起他这次来所谓何事。
他瞥了眼被关上的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宋颐憋了一口气,突然就向她冲了过去,猛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直接往里面的床上去。
“宋……唔!”
李玉婻眼中喷火:他娘的又来!
“别喊,求你。”宋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强迫她直视自己。
“我有几句话要说。”
“唔唔唔……”李玉婻骂了他几句。
“李玉婻,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
李玉婻翻了个白眼。
宋颐见她反应,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
“李玉婻,我宋颐喜欢你,爱你,我做你的驸马!”
这次,不等李玉婻回答,宋颐松开捂着她嘴的手,低头就胡乱的亲了上去,动作粗鲁而急躁。
酒气熏天,一点也不好闻,李玉婻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大声喊道:“宁睿!”
她的门立即被撞开,一个身影极其快速的闪到了他们面前。
宋颐还没寻到她的唇,就已经被宁睿制服,茫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她。
第55章 、迎难而上(修)
◎“迎难而上。”◎
郁建祥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 又看到了宋颐。
郁建祥惊然坐起:“你。”
宋颐痛苦摇头:“我被丢出来 。”
郁建祥嘴巴紧闭,好像皇家公主跟普通女人是不太一样啊……
宋颐坐在案几前,低垂着头。
黑暗的房间没有点灯,只有窗户里泄进来的月光给房间镀上一层银霜。
宋颐清醒了很多, 他脑中回忆着刚才李玉婻对他说的话。
“别以为你最近好像帮了什么大忙, 说你狗拿耗子一点也不过分, 瞿速那事, 你觉得我没有自保能力吗?我的人就在房顶上等着我发信号,你不来我也死不了。还有, 你还将瞿速送到刑部,如果大皇子的势力真的在复苏的话,那你觉得刑部没有他们的人吗, 钱尚书一个人也不能全天盯着他一个吧,我刚得到消息,瞿速一个半时辰前死在了狱中,你也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再说和亲一事,就算是在明达宫我答应他又如何,我有一百个办法让他娶不成,甚至可以利用奥底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没求你跟奥底拼酒,你明白吗,你以为你现在可怜的样子会得到我的怜悯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大魏的女子千千万万, 我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好的那个,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你能不能不要辜负我向皇上举荐你的期望, 好好的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考虑, 别再喜欢我了行吗, 你说,你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
“还有,今天就说清楚,你说你要娶我,你觉得这现实吗?皇上当年的事情,手底下的诸多人是我替他打理的关系,即便是这些年我一直在交接,但现在皇上对我的忌惮你是瞎吗?你如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若我们联姻,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还是你我的天下,你的脑袋在处理这些的时候是死的吗?”
听完,他有点颓然,但又无措极了。
原来他做出的这些,在她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
他忽的想到了那天他在水华馆中药时……
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想再搏一把。
如果不行……
那便……
郁建祥见他久久在黑暗中坐着,小心翼翼询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等的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宋颐说:“迎难而上。”
郁建祥惊愕,舌头都打结:“迎、迎难而上?”
宋颐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迎难而上。”
郁建祥在他身上看到了大写的“坚韧不拔”四个字,任凭那公主东南西北风,他仍立在破屋中,这份坚持,人间难得。
不愧是首辅大人啊!
……
李玉婻将宋颐骂了一顿赶出去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生气的在床上滚了滚,脑子不断回忆刚才自己骂他的场景。
好像把他骂的一愣一愣的。
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
其实,她好像也没有必要那么生气的。
她叹一口气,坐了起来,拿了被子靠在身后,望着外面幽幽的月色。
他还真的好坚持。
都让她产生怀疑,她真的那么好吗,分明所有人都在说她恶毒,说她公主干政,说她抢别人的男人。
却偏偏有一个叫宋颐的,一个可以书写在史册上的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他们好像也没有关系。
长在深宫之中,她最明白不过,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短暂最不靠谱的东西。
她也已亲自试验过,秦弦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他们少年相识,他一路扶持、陪伴,她将他视为最可信的人,一旦发生涉及两方利益的事情,十多年的感情,一朝破裂,并再也无法修复。
情,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东西。
宋颐,是她认识的所有男人中的例外。
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她会怀疑他别有用心,就是因为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她才迷茫。
这算什么,她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将他骂了一顿赶走之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可他若是步步紧逼,她好像也不是很适应。
当天间有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李玉婻才感觉身上冰凉,她起身下了床,站在窗前,及腰的长发被清晨的微风吹拂起来,那双灵动的狐狸眼映着一点微光。
她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她是一个喜欢大胆假设验证的人。
如果他敢再来试试,那她也不介意再试验一次。
等天大亮之后,桃鸯进来伺候她梳洗,并奇怪道:“昨夜皇上竟招了宁侍卫进宫,要问话。”
李玉婻看着镜中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
“小叔,瞿速死了。”
秦弦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握着写着死讯的小纸条,指尖微微发抖。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知己瞿速啊。
死因还因为李玉婻。
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分开这么久,她是过的越发滋润了,都去那种地方,还想要对瞿速……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像有一千只小虫子在爬,难受至极。
小叔帮他打点关系,将他救了出来,隐匿在南疆,谋划他们的大事。
既然天下不容他们,那么反了天下又如何。
他把心思全都放在大事上,跟小叔一起谋划,偶尔,也会想到李玉婻。
秦晔看一眼侄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近服侍的人不入你的心吗?”
秦晔负手而立,一身白布衣,仍穿出了气度不凡的感觉。
在秦家还处于鼎盛时期时,相比秦弦润,秦晔要低调很多,很少有人知道他才是秦家家主。
为了帮这个侄子治病,他给他安排了十个美人,轮番去他房里,以一种特殊的法子帮他去除病根。
秦弦润一惊,他心底是非常惧怕这个小叔,小时候父亲长年在外驻守,教导他的任务就落在了小叔身上,小叔于他,亦父亦师。
“小叔,我觉得我病好了不少……”
秦晔唇角微勾,他比秦弦润年长十二岁,但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仍面庞如玉,发髻还有美人尖,一双秦家祖传的桃花眼比起秦弦润,还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
“我看也没必要,你还是忘不了一个李玉婻。”
秦晔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却让秦弦润莫名心里一紧。
“她……也算是灭了我们秦家几百条人命的推动者,我又怎么会再喜欢她。”
秦晔冷哼,突然拔出了放在架子上的剑,剑出鞘的时候,剑身闪着寒光,秦弦润着急喊道:“小叔,你别!”
秦晔回头看他,目光不屑:“我怎么,你觉得我想要杀了李玉婻?”
秦弦润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不敢再说话。
“你枉为秦家人!若不是你当初离开公主府犹犹豫豫,你的那两位兄长也不会被杀,他们是因你而死,你再这般优柔寡断,别怪我大义灭亲!”
“小叔……”
“够了,你这样子也不适合出去,还是留在南疆吧。”
秦弦润见他提剑出去,追了几步,又自己停下。
他的心一团乱麻,根本捋不清。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跑步声,还未等他回头,就有人从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公子,别丢下碧落。”
秦弦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根本就见不得碧落,每次见到碧落,他跟李玉婻的点点滴滴就不断回放。
“放开。”
碧落小脸苍白,“公子,碧落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即便是去伺候公子房里十个美人,碧落都愿意。”
她的话让秦弦润松动些许,他叹一口气,不再管她。
只希望这次小叔去皇城,一切顺利。
……
李熙做皇帝这些年,许多事情都在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看到整肃百官之后,贪赃枉法的少了,换了新的内阁班子后,事情处理也越发高效率。
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少,他的心却比之前更加累。
其中很大的原因,来自于皇姐的疏离。
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姐突然对他态度不冷不热的,分明说好了他们姐弟共享天下,没人可以再在他们面前大声说话,可为什么她最近态度变化那么大。
有时候,他也会产生一些动摇的想法,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皇姐助她登上皇位,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官员,多是皇姐联系的,他们现在还有联络吗,皇姐既然能扶持他登基,是不是也可以扶持其他人呢。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根本消除不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皇姐与他出生入死,他竟然怀疑皇姐。
好像自从坐在这把金灿灿的椅子上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希望她幸福,所以不断的将宋颐推向她。
宋颐是个值得的人,他们还有过去,在一起应该很幸福,皇姐也不会孤单。
只是他现在实在有些摸不清楚皇姐对宋颐的态度,皇姐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如今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接问她她肯定不说,他就想到了宁睿。
公主们的侍卫长都是禁卫军表现出色的,还是归禁卫军管理,不如找他来问问情况。
王明德跨了进来,声音尖细报道:“皇上,宁睿在门口候着了。”
李熙看了看天色,已是到了就寝的时候,顺便在回寝殿的路上问他吧。
“走吧。”
此时深夜,宫中侍卫及禁卫军加强巡逻,晚上都是一个小时辰一换班,防止疲劳巡逻。
“长公主平日里生活丰富,作息良好,私下里跟首辅大人的确有几次出格的见面,就今晚,首辅大人喝了酒进了公主府,还对……对公主不规矩,公主喊了属下,让属下把他丢了出去。”
李熙大笑出声,他怎么也看不出宋颐竟然是这样冲动的人。
不过想想皇姐也是把宋颐给逼急了。
欣慰的是,他知道皇姐对宋颐是与众不同的,若是其他登徒子,早就命魂归西。
他正想着,突然就看到斜前方一把雪亮的剑向他刺了过来。
王明德看着锐利的剑尖,大声喊道:“有人行刺皇上!”
第56章 、遇刺
◎请宋大人独身去见长公主◎
李玉婻梳妆完毕, 用完了早膳,左右看了一眼,询问桃鸯:“宁睿呢,还在宫里?”
“的确还没回来, 按理说, 问完话就该回来了。”